衣世良突然就扭過頭去,轉身嚮往走,“我去給你熬藥,你老實躺著,喝了藥就沒這麼痛了,讓蘭兒先陪著你,我……我很快回來。”
最後一句,聲音低了很多,楊大槐卻是咧開了嘴,笑得很愉悅,只是跟著又是一陣痛,也不知道是牽扯到了哪裡,把他的嘴都疼歪了。
“好啦,好啦,人都走了,你就別傻笑了。”楊心蘭把奶奶扶到炕上坐好,自已也坐到了炕沿邊,張嘴就先笑話了大伯一句。
楊大槐輕哼了一聲,跟著又皺起了眉頭,楊老太太趕緊讓他別再亂動了,“別笑了,也別說話,安靜地躺著,看再抻了哪兒,多疼啊!”
沒了衣世良在,楊大槐也沒了盯著人看的心情,乖乖地聽了老孃的話,閉上了眼睛,養起神來,楊心蘭看著大伯,好半天沒說話。
心裡有個人牽掛著,有個人惦記著,再苦似乎都不苦了,這就是幸福嗎?楊心蘭的心頭驀然就浮起個身影來,青衣飄飄,還挺帥的。
也不知道他現在在京城如何了?皇上是不是還會把他叫進皇宮裡去,那可不是個好地方,皇上不管他還好,越是看重他,他反而越危險。
若是沒進皇宮,那他是不是很認真地在幫自已看管著《雲天山莊》的改建?不知道等自已回去了,莊子會被改建成什麼模樣,會不會稱了自已的心意。
又或者,趁著自已不在京城,他撒開野去哪兒玩了,能去哪兒呢?想著他在京城裡,似乎是沒什麼朋友的,楊心蘭又有一點心疼他了。
“蘭兒,你跟奶奶說說,你大伯是怎麼受傷的,還傷得這麼重,我看其他人都好好的啊,是遇上野獸了還是遇上壞人了,當時大槐的身邊沒人嗎?”
聽到奶奶的詢問,楊心蘭趕緊把自已的心思收了回來,怎麼會突然就想到那個人的了呢,這在楊心蘭還是第一次,第一次確定想念。
“是這樣的,我們不是上山了麼,走得稍微遠了一點,結果就遇上了一隻大老虎……曾伯孃,麻煩你幫我大伯熬些骨頭湯唄,加上幾樣草藥。”
剛開關說了幾句,就看見曾伯孃走了進來,楊心蘭趕緊起了身,讓曾伯孃去幫大伯熬些補養的湯水來,營養跟得上,傷勢才能好的快些。
“行,正好家裡有些大骨頭,我煮一煮,砸出骨髓來,把湯熬得白白的,肯定大補,草藥都要加哪幾樣,你跟我說說?還有,調料上有沒有忌口的?”
曾伯孃辦事就是這麼的讓人省心,事情交給她,就保證不會留下羅亂,這也是楊心蘭和爹孃離開時,放心把奶奶留在山窩屯的原因。
把要加進去的幾種草藥跟曾伯孃交待清楚了,這幾樣都是普通的溫補藥,為了不跟世良姑婆的湯藥沖突,楊心蘭沒加特別的。
又再跟曾伯孃交待了大伯養傷期間,需要注意的事項,像是翻身時要注意哪些啊,勤挪動別起褥瘡啊,多擦身多活動手腳關節啊等等。
當然,也包括了忌口的食物,藥膳也不能隨便吃,要根據湯藥來,以免互相之間起沖突,容易影響到藥效,更甚之還可能起到反效果。
還有呢,就是要保持心情的愉快,傷患的心情如何,直接會影響到他的傷情恢複,這點甚至比湯藥更重要。
雖然這些話是囑咐給曾伯孃聽的,但楊心蘭知道,曾伯孃肯定會跟家裡這些做活的伯孃、嬸子們都交待一聲,讓大家一起注意。
楊老太太聽得也是相當認真,這關繫到兒子傷勢恢複的快慢,她得每天監督著,讓兒子趕緊好起來。
曾伯孃去熬骨頭湯了,楊心蘭就又再接著跟奶奶講述了山上發生的事,她盡量讓自已平鋪直敘,以免嚇著奶奶。
聽完了事情的經過,楊老太太也明白這是個意外,只是心疼兒子的心是沒辦法因此減輕半分的,只能嘆一聲命裡註定了,也就自我寬慰道——
“好在你和世良都沒事,不然奶奶更要心疼死了,你大伯是個大男人,受點傷也沒什麼的,忍一忍,很快就能恢複,又活蹦亂跳的了。”
“娘——”閉目養神的楊大槐不滿意了,剛才還滿心滿眼心疼自已的娘親,這一轉眼的工夫,就對自已放任自流了,也太讓人傷心了吧。
“娘什麼娘,你這麼大個人了,做事還毛手毛腳的,跟著她們兩個上山,也不知道警醒些,若是你能早一點發現大老虎,也不至於受這麼重的傷吧?”
“所以受了傷也怪不到別人頭上,這也是給你提個醒,不管到了什麼時候,自已做事都得多上點心,省得傷人傷已。”
楊老太太的一番話,把兒子說得啞口無言,楊大槐重新把眼睛閉上了,心裡卻是翻起滔天波瀾,娘親的話讓他心潮起伏,因為確實說到點兒上了。
這次是自已受了傷,如果傷到的是世良或者是蘭兒,自已可得多心疼,若真到了那一步,自已無論有多難過和後悔,也是於事無補了。
所以還真像娘親說的,這次受傷確實是給自已提了個醒,以後做事,一定要小心謹慎,要瞻前顧後,要時時警惕。
楊老太太不會想到,自已今天隨口說出來的一番話,確實敲打了兒子,讓兒子在今後的日子裡,處處謹言慎行,再沒出過一點差錯。
也因為楊大槐這樣認真謹慎的態度,任何事做起來都是事半功倍的,山窩屯在他的管理之下,也是越發的興盛起來。
而少了裡正的山窩屯,在確定了沈志遠要在京城備考,不能再回山窩屯之後,這個裡正的位置,也就正式地交到了楊大槐的手上。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只說在衣世良和楊家一眾女人的照顧下,楊大槐的傷勢逐漸好轉,恢複的速度很快,效果也很理想。
楊心蘭卻不是個能閑得住的,趁著家裡有傷患養傷,她也幫不上太多忙的情況下,讓郭叔叔帶了幾個人,陪著她去了西山水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