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認真、肯幹、能幹,心裡又裝著楊家的僱工,楊心蘭不介意給他們漲些工錢,畢竟以楊家現在的走勢,不差這點工錢。
但她當初是看不了屯裡的鄉親們受苦,才決定伸手相幫的,如果她打一開始就沒有幫助鄉親們,也沒人能說出什麼來。
現在竟然被人逼迫、要挾著漲工錢,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真當楊家是讓人隨便捏的軟柿子,想踩便踩了?真是可笑。
何況就像曾伯孃說的,自家給出的工錢,已經是附近村屯裡最高的了,就算是仁理縣城,應該也沒誰家能高過自家的,自家並沒有虧待這些來家裡做工的人。
這個婦人卻身在福在不知福,賺著高工錢,竟然還嫌三嫌四的,看別人工錢高了就眼饞,她有什麼資格呢?又憑的什麼呢?
就憑著自家人好說話?笑話,善良和可欺是兩碼事,自已不是菩薩,沒那麼大的善心普度眾生,充其量也就是心軟了點,看不得鄉親們受苦罷了。
若是有人把自家的心善看做理所當然,想要蹬鼻子上臉,楊心蘭可絕對不允許,自家更不會留下這樣的白眼狼。
自已帶走的那些人,各個都是有手藝的,先不說背井離鄉,就只說每個人精通的手藝,那就不是常人能比的。
哪一個拎出來不是能獨擋一面的,工錢給高些,那是他們應得的,別人眼饞也是白眼饞,有能耐你也拿出真本事,本姑娘上趕子求著給你漲工錢。
“楊二嬸,我們家當初定工錢,是經過全家人認真商量過的,是比照著大多數人家的工錢制定的,並不覺得哪裡委屈了在座的各位。”
“現在聽二嬸這麼說,想來您是賺到過高工錢的,倒是我們楊家目光短淺,見識不夠了,真是不好意思,委屈了楊二嬸。”
聽到楊心蘭這麼認真的道歉,楊家二嬸不由得挺了挺脊背,目光裡全是輕蔑和自得,都不屑於看曾嫂子他們了。
在她想來,要是沒有自已出頭,這些癟三可沒機會漲工錢,現在借了自已的光,看他們還有什麼話說,等領到了工錢,非讓他們給自已賠罪不可。
沒想到接下來,楊心蘭卻是話鋒一轉,“既然楊二嬸有更好的去處,我們楊家就不攔著您發財了,希望二嬸的日子越過越好!”
說完轉頭吩咐自家大伯,“大伯,一會你給楊二嬸結算下工錢,咱家工錢低,可是委屈了二嬸呢,就多給結十天的,也算是咱們楊家的一點心意。”
楊二嬸的臉立時就變成了豬肝色,嘴唇哆嗦著,半點說不出話來,她沒想到這麼點兒的一個小丫頭,竟然會這麼決斷。
早就聽說楊三槐家的小丫頭,是個能事兒的,但再能事兒也不過是個十一歲的小丫頭片子,楊二嬸還真就不信了,她能把自已怎麼樣。
何況自已提出漲工錢的要求,那也是合情合理、有理有據的,憑什麼外出的那些人就比自已多賺啊,自已又沒偷懶,小丫頭肯定會被自已問得啞口無言。
哪裡想得到,楊心蘭沒有半點猶豫地就辭了她,甚至沒有給她開口解釋的機會,她不想被辭掉啊,她捨不得楊家的工錢。
到了這個時候,楊二嬸彷彿才想起來,如果不在楊家做工,不論她去附近村屯的哪一家做工,工錢也不會高過楊家的。
她此時真是悔的腸子都青了,幹嘛聽人嘀咕幾句外出的人工錢多,自已就跟著眼紅啊,只要自已掙得足夠,人家掙多掙少的,又關自已什麼事?
一想到那些背後嘀咕的人,哪個不是因為又懶又饞被楊家嫌棄,不肯招進來的?他們巴不得看著楊家鬧笑話呢吧,只有自已傻傻地上了當。
“不要啊,心蘭丫頭,你別辭退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聽別人胡言亂語幾句就當了真,更不該看著別人掙錢多就眼紅。”
說著就撲到楊心蘭的身邊,‘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忙不疊的磕起了頭,又突然抓住了楊心蘭的袖子,聲嘶力竭地喊道——
“心蘭丫頭,我家裡好幾口人等著吃飯呢,求你別辭退我,丟了這份工,我們全家都要挨餓了,你行行好吧,留下我,求你了。”
婦人哭得慘烈,楊心蘭卻還是搖了搖頭,“不是我不想留你,是你自已沒給自已機會,我既然做出了決定,就不是輕易能收回的。”
楊二嬸還要再求,楊心蘭甩開了她的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還坐在飯桌邊呢,這麼扭著身子跟人說話,真是太別扭了。
離開桌子坐到炕沿邊兒,楊二嬸也在楊心蘭的示意下,被採菊嬸子給扶了起來,兩人一起來到了楊心蘭的面前。
“坐吧。”楊心蘭指了指凳子,曾伯孃就急忙搬過兩把凳子,讓採菊和楊二家的坐了。
高採菊怕楊二嫂再沖過去抓心蘭丫頭,連忙緊挨著她坐下,還挽住了她的胳膊,讓她不好隨便動彈。
看到採菊嬸子的表現,就知道她是在擔心自已,兩個人的心誰更向著楊家,根本就是一目瞭然的,楊心蘭也就更堅定了自已的心意。
如果楊二嬸的心是向著楊家的,她就絕對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這不僅僅是當面打家主的臉,也是對楊家權威的挑釁。
同時,她還做出了給楊大槐穿小鞋這麼低階的行為,可見人品上也是不過關的,這樣的人留著,只可能是禍患。
何況她還這麼容易聽信流言,明顯就是心志不堅定的,楊家可不敢留這樣的人,這一次原諒了,那下一次呢?楊心蘭斷不會給自家找麻煩。
“楊家二嬸,你也不必再求我了,我家自有我家的規矩,楊家的管理條例裡,就有不許私下傳閑言碎語這一條……”
楊二嬸立馬否認,“我沒傳,我只是聽說,聽屯子裡的人說,外出的人工錢比我們高出不少,我就心活了,我也只是想爭取一下,並沒有壞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