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開始了講述,龔正使就再沒有什麼猶豫的了,也更不會有什麼隱瞞的,不然自已此時的所作所為,就完全的失去了意義。
“那疫症到底是怎麼變異的呢?又是變異到了什麼方向?在下有一點小的思路,拿出來跟大家共享吧。”
“在下根據那一絲脈動的微弱及其走向,覺得疫病是往寒症的方向走的,不過呢,這種變異的病症跟正常的寒症瘧疾又有所不同。”
“因為有些病人的瘧症原本是熱症,而變異之後,它們之間卻並沒有抵制消磨,導致某一方的消失,反而是相輔著共生在患者體內的……”
龔正使迫切的需要楊心蘭的指導,所以毫無保留地把自已的見解和想法,以及他想到的,對藥方上所需做出的改變,都一一的講了出來。
屋裡靜悄悄的,所有人都聽得相當的仔細和認真,這是一次少有的機會,畢竟在醫學一途上,除了師徒傳承,再親密的同行,也都是互相有所保留和隱瞞的。
這也是剛才楊心蘭問過話後,沒有人先站出來發言的原因,這些古代的醫者,還做不到在醫術上有所交流,更不要說交心了。
他們覺得這是自已的本份,是自已本該保守的秘密,卻忘了正是因夥他們有著這樣的想法,因而阻礙了他們在醫學技藝上的發展。
楊心蘭望向其他人,“龔正使所講的,大家都聽明白了吧?都認同這個想法嗎?還有沒有人有著不同的見解,我們不妨都攤開來,一起探討一下。”
“楊良醫,我想說一說我的想法。”這次說話的是鄭顯培,看到楊心蘭點頭,他就把自已的一些不相同的見解說了出來,想請楊心蘭指點。
但他的話音一落,蔣太首就開口了,對於鄭顯培的見解,蔣太首有著一些不太相同的觀點,數出了一、二、三,該駁斥的地方駁斥,該贊同的地方贊同。
對於蔣太首這樣的態度,楊心蘭還是很滿意的,她也就著這三方的發言,結合著自已的分析,做出了總結性的發言,自然是有理有據,讓在場的人心服口服。
龔正使信服地猛點頭,“楊良醫,經你這麼一說,疫病是如何變異、如何走向的,就已經很清楚了,那咱們就再來說一說怎麼改良藥方吧?”
屋子裡頓時熱鬧了起來,郎中們和兩位年輕太醫各抒已見,龔正使和蔣太首也不示弱,藥方有加有減,屋頂都快要被掀翻了。
楊心蘭欣慰地聽著,默默地點頭,悄悄地搖頭,然後淺淺地微笑,這才是她想要的結果,藏私只能無限度的讓技藝退化,導致最後的失傳。
醫學就是需要在不斷的交流,不斷的改進中,去掉糟粕,留下精華,才會有所進步,人類才能最大程度的獲益。
安心地聽著大家的討論,她沒有摻言,直到在激烈的辯論過後,所有人統一了口徑,確定了藥方,楊心蘭才把桌上的藥方舉了起來。
這是一份跟剛剛拿給向雲崢的方子相同的藥方,楊心蘭展示給大家看,“看,這就是大家共同交流、探討的結果。”
藥方上的配方,赫然跟大家討論出來的方子一模一樣,這個結果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不止是驚嘆於楊良醫的高超技藝,也興奮於自已參與了其中。
抖了抖手上的方子,“我之前之所以問你們有什麼想法和見解,就是想要大家能夠互相的交流、辯論,互相的佐證……”
“這就是人多的力量,每個人的不同見解和體會,整合在一起,選出正確的,會讓我們少走很多的彎路,也能讓患者少受很多的痛苦。”
“以後的日子,我也希望大家能夠多交流,多溝通,遇到難題,把自已的想法拿出來,這並不一定就是吃虧,也許聽了對方的建議,你有可能佔了一次大便宜呢。”
楊心蘭的說法,把一眾人都給說笑了,是啊,固步自封的結果,只能讓人變成井底之蛙、鼠目寸光,只有汲取百家之長,才能讓技藝更上層樓。
一次疫病的變異,不止改變了將士們的命運,也改變了京城這些醫者的心,而在這些醫者的心中,更有一個至關重要的人——楊心蘭。
雖然此時楊心蘭並沒有坦誠自已的真正身份,但‘楊良醫’已然成為了他們心中的先知者,成為了他們所向往之人。
解決了軍營的疫症難題,楊心蘭也沒有再多做停留,跟大家告辭,她趕著回《雲天山莊》去,那邊還等著她回去落實改建的事情呢。
馬車穿過熱鬧的街市,原本想著路過自家酒樓的時候,先回去歇個腳,結果一路上聽來的流言,讓她改變了主意。
楊心蘭沒有想到,自已接了聖旨,被皇上賜婚,成為了敏王爺未婚妻之事,已經傳得街知巷聞,如果這時候回酒樓,怕是會被圍堵了。
遂通知了影鞭,讓馬車改了方向,直接奔向了近郊的《雲天山莊》,當然,順便還要先回《疫病防治中心》一趟。
她要把改變過後的方子交給東方爺爺,再囑咐他們把患者重新號診一遍,以便確認病情,並不是所有的患者都適用於新方子。
影鞭的鞭哨甩得山響,馬車飛快的駛向目的地,但如此快的車速,竟然還是就被後面的幾匹快馬給追上了。
“蘭兒……蘭兒……等等我。”幾聲呼喚之後,快馬已經來到了車窗前,楊心蘭掀開車窗,就看見正彎身看過來的孫琦。
很開心蘭兒聽出了自已的聲音,“蘭兒,你要回山莊嗎?我跟你一起回吧?有些事情我想要跟你商量。”
楊心蘭挑了挑眉,“什麼事?”她現在忙著呢,過兩天就要出京城了,這兩天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安排,風花雪月的事,她現在可顧不上。
孫琦往四周掃了一圈,似乎是不太想讓其他的人聽到自已要說的話,即便這些人不是自已的親隨,就是蘭兒的親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