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沒有受過這樣的照顧了，看到心蘭和蓮花兒爭寵的小模樣兒，楊好婆又是感動，又是暖心，“是啊，你們都是姑姑的好孩子。”
娘幾個又閑聊了幾句，蓮花兒手裡的粥也喂空了，就起身跟心蘭打了聲招呼，“蘭兒，我去幫小芳了，你在這兒陪姑姑說話吧。”
看著蓮花走出了屋子，楊心蘭才小心地問到，“姑姑，你怎麼會被餓成這樣的，他們為什麼不給你飯吃呀？不是還等著你幹活兒呢麼？”
以前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也會挨餓，但不會像這樣餓得要死不活的，王家人雖然摳門，但也知道只有活人才能給他們家出力，所以好歹能供個半飽。
“你也知道的，他們平時還是給我們飯吃的，雖然吃的東西又少又差，但總還可以對付活著。”
“就是這次不知道聽誰說的，說你的能耐都是我教的，就讓我教給他那個兒子，可我教他啥呀，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有啥能耐呀？”
“從你走之後，我讓他們管得更嚴了，根本沒有機會和鄰居搭話，連你是死是活都打聽不著，更不用說這些了。”
“他們就讓我住豬圈，和豬一起吃食，這是真拿我當畜牲養著了，我就一心想死，幾天都沒吃東西了，連水也沒喝，就成這樣了。”
楊心蘭挑了挑眉，“胖婆娘不是說何大芬昨天才去找的她麼，怎麼好幾天前她就開始找姑姑的茬兒了？”
“我怎麼知道呢，也許是從哪兒聽到了些真不真假不假的訊息，就當成真事兒來質問我了。”楊好婆自然不知道訊息的來源。
楊心蘭卻是知道，王家那個胖婆娘一定是撒謊了，肯定是事先就得到了自已認草藥換錢的事，但訊息不確實，她也不能來要挾自已，就來逼問姑姑了。
沒想到瞌睡遇上了枕頭，何大芬自已送上門去，不只說自已認識草藥能換錢，還說自家出了賣燒雞的攤子，這才讓胖婆娘下定了決心，來找麻煩的。
“姑姑，這次是我害了你，你不是教過我哪些草是可以治病的嗎？所以我就採了些藥草賣到了藥鋪子裡，掙了幾文錢買點糙米。”
“我爹孃問起來，這些都是跟誰學的，我就如實說了，是跟著姑姑學的，沒想到這麼說會把你給害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兒，楊好婆拍了拍楊心蘭的手背，“哎呀，說什麼害不害的，我那日子本也不是人過的，早晚是個死。”
“他們那麼折騰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跟你有什麼關系，不過是因為這事兒又多了一個藉口罷了。”
“我也是想開了，早死早託生，所以我是一心奔死的，沒想到你們把我救出了火坑，真是禍福難料啊。”
楊好婆一邊說著一邊搖頭，也不知道是嘆息自已的命運多舛，還是嘆息自已的劫後餘生。
“姑姑，那你咋不跑哇？”一想到楊好婆在王家受的罪，楊心蘭就心有餘悸，畢竟她也是感同身受過的。
楊好婆嘆息了一聲，“傻心蘭，我能往哪兒跑哇，他們把大門插得死死的，我根本出不去，再說了，我能逃到哪兒去啊？”
“打小我就被賣進了相府，後來出了相府我就直接被王興才他爹給買回來了，無家無業的，兩眼一抹黑，哎……逃出去了也是個死。”
說到這兒，楊好婆又再搖了搖頭，露出了滿臉的無奈，而姑姑的無奈，讓楊心蘭很是心疼。
拉著姑姑的手捏了兩下，下意識地問到，“姑姑，你是咋到了王老財家的呢？到他家的時候你幾歲？”
“唉，這要是說起來，話可就長了，我到他們家也有十幾年了，那時候我才十三歲，說來也是我命苦啊。”
“爹孃死的早，家窮，嬸子伯孃的又容不下我，不到五歲就被賣到了相府為奴，分在了藥膳房裡當差。”
“好在遇到了個心眼兒好的師傅，對我就像是對自已親閨女一樣的疼愛著，不僅照護著我長大，還肯細心的教導我。”
“所以我就跟著師傅學著認了些字，又學了一些藥理藥技，有師傅護著，受氣也是有限的，好歹總算能吃得飽，穿得暖，不像別的丫頭那樣，隨便受人欺負。”
“可惜好景不長，相府不知道犯了啥事兒，突然就全府被抄，不容分說的就把我們這些丫頭全都帶走了，連換洗的衣服都沒容我們帶。”
“那可真是裡外一身兒的幹淨，半點東西都沒帶出來，第二天我就被王興才他爹給帶回家了，穿的還是那身丫頭的衣服呢。”
“當晚我就被逼著與王興才成了親，王興才把我渾身上下翻了個遍，逼問著我錢財都放哪兒了？”
“我一個使喚丫頭，哪有錢吶，就算是攢下來的少的可憐的幾個月錢，這次也沒容我們帶出來呀！王興才知道了我沒錢，立馬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這以後我就沒有好日子過了，說打就打，說罵就罵，即便我後來有了身孕，他也是半點不容我的，還在之後沒多久就又娶了現在的這個女人。”
“我的日子就更難過了，無論冬夏春秋，我都是住在那間不遮風不擋雨的破柴房裡，夏天蚊蟲叮咬不說，冬天更是凍得血都要凝結了。”
“後來我師傅不知道咋聽說了，就找到了王家，找到了我，看到我過的那麼辛苦，就想要領我走。”
“王興才哪肯輕易地放我走啊，就跟我師傅要二百兩銀子，我師傅那時候連飯都吃不上，哪兒去找二百兩銀子給他啊。”
“他就當著我師傅的面對我連踢帶打的，還揚言到，我師傅要是敢再來，來一次他就往死裡打我一次。”
“最後我師傅沒辦法，只能哭著走了，恐怕是真怕我被王興才打死，就再也沒來過了，也不知道現在在哪兒呢？”
楊心蘭抬手抹了把眼淚，“那你的孩子呢？你不是說有了身孕嗎？那畢竟是他王興才的骨血啊？他總會讓他生下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