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種地,楊心蘭是真不懂,她還是把決定權交給爹爹吧,“爹,你得和舅姥爺好好商量商量,然後交待給曾伯伯,讓他安排好適當的人考察、定專案。”
聽小閨女把事情鋪排得這麼大,也有了大概的想法,楊三槐的心裡是既激動又忐忑的,但更多的是興奮,還有一點擔憂。
“蘭兒,這些事情要是都落實下來,可是得需要不少的銀錢呢,你心裡有數嗎?咱家的銀錢可是有數的。”
銀錢確實是個問題,但創業初期肯定都會受到金錢的困擾,只要把開頭的艱難挺過去,後面就好辦了。
“爹爹,家裡奶奶經管著的銀錢還有一百八十多兩,先支撐著吧,熟食攤子上還能有些進項,再添補添補,暫時也能維持。”
“等咱家的買賣走上了正軌,收入和支出很快就會平衡的,萬事開頭難,咱們走走看吧,實在不行,就挑掙錢快的專案先上,其它的緩緩再說。”
“島子咱們也看得差不多了,現在,咱們就先回去安排人手,舅姥爺和爹爹先去和曾伯伯談談,再和林伯伯、賴興哥談,我和我娘去魏家。”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爺仨回到了岸上,楊心蘭就隨著薛巧妹來了魏家,隔著院牆,就聽到女人‘羅羅羅……’的喂豬的聲音。
“魏嫂子,這是喂豬呢?”薛巧妹人還站在門外,就跟裡頭的人打上了招呼,院子裡的人挪了挪腳步,隔著院門看到了站在門外的薛巧妹母女。
“巧妹來了呀,快進來,啥風把你給吹來了?咱倆可有日子沒好好嘮嗑說話了,還真有點想你了呢。”
女人也不扭捏,一邊兒熱情地跟薛巧妹打著招呼,一邊放下了手中的豬食盆子,快步走過來,開啟了院子門。
小院子不太大,去除了那個小豬圈,也就剩下夠兩個人並排走的一個過道了,但打理得齊齊整整的,一看就是個利索人。
“魏嫂子,你可真是能幹,瞧瞧這兩只小豬兒讓你給伺弄的,油光水滑的,這豬圈收拾得,都趕上炕面幹淨了,真是個過日子的人吶!”
魏嫂子對了,咱家裡還指著這倆豬崽子活命呢,哪能不好好寶貝著,就等著把它們養大了,年關拿它們換一年的口糧呢。”
“魏伯孃好!”楊心蘭也跟在娘親的後面進了屋,嘴甜地跟魏嫂子打了招呼,魏嫂子連忙把手在衣裳上蹭了蹭,才抬手摸了摸她的頭。
婦人的眼裡泛上些心疼和喜愛,多好的小姑娘呀,倒是吃了那麼多的苦,受了那樣多的罪,窮人家的孩子,生死都不由已呀。
當初楊心蘭的遭遇,全村的人都是知道的,魏嫂子雖然沒有湊過去安慰楊家人,但她也是真替蘭兒慶幸。
“蘭兒總算是活過來了,還能活得這麼水水靈靈的,是你們兩口子善有善報呢,也是咱們蘭兒有福氣,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說著話,突然拍了一下手,“哎呀,看我,哪有讓客人站在院子裡說話的,咱們趕緊進屋坐吧,巧妹,快點進來。”
說著就領先讓著薛巧妹,往屋裡去了,楊心蘭自然是一步不落的跟著,一進屋,她就看到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兒坐在炕上,正在縫補著衣裳。
“這是我侄女兒——蓮花兒,蓮花兒,這是你楊嬸子和蘭兒妹子,快叫人。”魏嫂子指著小女孩兒,給兩邊做了介紹。
蓮花兒就麻溜地下了地,嘴裡熱情地招呼著,“楊嬸子快坐,蘭兒妹妹你也坐。”說著就拉著楊心蘭的手,坐到了靠牆的一個條凳上。
趁著兩邊安排的工夫,魏嫂子抓空去洗了個手,又再端了兩碗水進來,“巧妹、蘭兒,來喝水,家裡也沒啥能拿出來招待你們的。”
薛巧妹趕緊把水碗接過來,放在靠邊兒的桌子上,“嗨,咱們還用得著什麼招待不招待的,嫂子,我看你這日子過得還行啊?”
“有啥行不行的,對付著過唄,又沒有個地,我一個寡婦失業的女人,也沒個男人照應著,打零工都沒人願意用,全指著一年裡這兩頭豬養活呢。”
提起過日子,魏嫂子也不無感慨,但她到底不是個嘴碎的,也不願意多說自已家的日子,都是窮苦人,誰能幫得了誰呢。
“魏伯孃,你這兩頭豬到年下能賣多少錢啊?”楊心蘭適時地插了句話進來,也是想要了解一下魏伯孃的收入咋樣,其實她大概也能估出來個價格。
“喂得好了的話,刨去買豬仔和飼料的錢,也不過就能剩下四兩銀子吧,就算是吃糠咽菜的節省,還是一年到頭連件單褂子也買不起。”
低頭看了看自已身上洗得發白的衣裳,要不是每次洗都得小心著,怕是破到連縫也縫不上了呢,布料都洗糟了。
想著這些,肖桂芬——也就是魏嫂子,心裡突然生起些不甘心,挽起了蓮花兒的褲管,用手按了下去,一個明顯的凹坑出現了,半天也沒有複原。
“不瞞巧妹你,看看我家蓮花兒,總吃糠菜團子,花兒的腿都浮腫了,都是我這個姑姑沒能耐,我對不住我死去的兄弟呀。”
說著話,肖桂芬就控制不住地流下了眼淚,自已已經這個年紀了,能熬一年算一年,可蓮花兒還小呢。
花骨朵一樣的年紀,倒是跟著自已遭罪了,可家裡窮啊,就算是想給侄女補補,又哪有那個能力呀,只能自已悄悄傷心。
“姑姑,是我連累了你,你對我夠好了,日子咱們慢慢熬著,總好過留在大伯家,死命讓我幹活,不讓吃飽不算,還找茬往死裡打人。”
“要不是姑姑你把我領回來,我早晚是個死,現在的日子,我知足呢,姑姑就別難受了,你這樣我心裡也不好過。”
蓮花兒說話時,並看不出她有多悲傷,只是眼神裡有點恨恨的,好像是在說別人的事,為別人打抱不平,挺真是挺有性格的一個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