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八一早,大理寺、刑部門口就聚了無數的百姓,有混混,亦有良善百姓,更有幾個儒雅老翁。
“我乃京城西城區麻柳巷的儒生,受麻柳巷百姓所託,前來請求朝廷嚴懲害死鳳歌公主的惡人!”
“嚴懲惡人,主持公道!天道恢恢,連上天都降雷霹死鱷魚了,朝廷必須嚴懲害死公主的兇手,以示公道!”
“嚴懲惡人,主持公道!”
這八字的呼聲在刑部與大理寺門口此起彼伏。
關霆踱著步子,看著一側的朱拯,“溫令姝幾人所為,觸及民怒了!”
朱拯道:“鳳歌公主心地善良,城中無數百姓受惠於她,她治癒了不少天疾之人。雖說每三日只治十人,可實際還會私裡接診一些病患,私裡接診的全都是貧苦百姓。百姓們念著她的好,現在又聽聞鱷魚湖的鱷魚被雷霹死,都認為是上天震怒……”
刑部官衙大門外的百姓越來越多,先是幾個老儒生,後來又有被治癒的楊成禮、袁公子等人加入,嘴裡大喊著“嚴懲惡人!主持公道!”
朱拯道:“關大人是刑部尚書,你且出去與百姓說一聲。”
關霆不想去,“這案子現在牽扯得越來越廣,據溫令姝招認,她是受了大公主挑唆,江湖中的臥龍夫人也被牽連出來了。
忠武候帶兵前往臥龍山莊抓人,發現裡面藏有重兵,一個江湖門派,何來這麼大的陣仗?
大駙馬受不住刑罰,又招供出軟禁皇陵的大皇子。
這主謀可是皇子公主,你讓老夫人如何定罪?
這件案子鬧得太大了,容王病了,至今昏迷不醒;皇上也病了,現在主持大局的是太子殿下。這涉案真兇乃是太子一母同胞的兄長與妹妹,你讓他怎麼辦?”
案子太棘手,不好處理。
即便是圓滑的關霆此刻也覺得頭大,秉公辦案,前提是真兇不能與皇帝、太子有太深的關聯。
兩人正說話,只聽外頭傳來一聲悲鳴震天的鐘響。
這聲音……
是從皇宮方向傳來的。
關霆驚呼一聲,奔出大堂,尋聲望去,又一聲喪鐘傳出。
朱拯低呼:“是誰殯天了?”
心跳提速,又是緊張,又是哀痛,第三聲傳出,卻只半聲。
關霆驚道:“這是太上皇還是太后?”
宮外,刑部大門前站滿了請求嚴懲兇手的百姓。
宮內,慕容琪整個人呆了:“太后薨了!”
聽著耳畔聲聲喪鐘悲鳴,他久久地坐在案前,“父皇”想到皇帝,他褪了身上的太子服袍夏裳,著人取了秋裳來,當即反穿,太子服袍外看是紫色三爪蛟龍袍,裡面是白色的裡子,不顧炎熱,快速進了養性殿。
皇帝頭上戴著抹額,此刻一臉哀切,蓮貴妃、德妃、賢妃幾人圍坐身側,個個抹著淚,“母后身子素來比父皇還要硬朗,怎的說沒就沒了。”
大殿下首,靜立著入宮報喪的三順兒,眼睛哭得紅腫,語調哀切,“七月三十,太后眼皮兒就直跳,又說腰疼,睡到半夜,太上皇給她揉腰。兩人還說笑,如果再疼兩天,就把鳳歌公主喚到行宮,說上回鳳歌公主用針灸之法給太后紮了三回,管了好些日子沒再犯病。
太后原是八月初三就要召公主入行宮的,硬是被青淑人與奴婢給勸住了,騙太上皇與太后,說公主又出門了,待她歸來就立即來行宮。
昨日夜裡一晚打雷,太后好不容易睡著又被驚嚇,但昨晚卻沒再叫腰疼。近天明的時候,她便說‘哀家夢到鳳歌了,穿著一襲華袍,站在雲端上衝她笑。’太后還問到了鳳歌公主,奴婢們哪敢說鳳歌公主遇難之事,著實怕她老人家承不住啊。
太后又對太上皇說‘有好些日子沒見著鳳歌了,隔日把她喚過來解悶。’
若是往常,太上皇必會嫌吵,可今晨太上皇卻答應了,說道‘孤也想鳳歌,那孩子比別的孩子乖巧懂事,一點也不鬧人,還能逗樂。’
太后用過早膳,就讓宮人給她預備香湯沐浴,卻不肯用飯,直說‘心裡堵得慌,吃不下。’她沐浴的時候竟睡著了,待青淑人喚醒她。她說‘哀家見到哥哥!他就站在門外,伸著手,對哀家說一起走!
哀家見到了慈榮聖皇后,他和父皇在一塊,看上去好年輕,像是四十來歲的樣子。
哀家的親孃過世時,我方几歲,可我見到她了,她還是年輕時候的樣子,旁邊站著鳳歌,看上去像對母女似的。
夢真是奇怪呀,怎麼鳳歌與哀家的娘在一塊呢,兩個人像要參加宴會一般,穿著好看,臉上笑眯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