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淺雖然氣惱,好歹還有個表情:瞪眼睛,撅著小嘴。
十六覺得,也許翠淺對他有好感呢,越發熱心,時不時衝翠淺傻笑。
翠淺更惱了,時不時衝他扮鬼臉:一會兒吐舌頭、一會兒扮貓臉。
尚歡瞧了許久,“翠淺,你們不能好好說話?”
“歡鄉君,奴婢可與他沒話說。”
李觀大聲道:“十六,快去拾柴禾,再下河捉幾魚來,我們今兒烤魚吃。”
翠冷驚呼一聲“吃烤魚嗎?”提著食盒就奔了過來。
尚歡一臉興奮,這些日子天天悶在李府,著實無趣得緊,雖然要忙開女學堂的事,但到底沒盡興地玩啊。“翠淺,我們把馬車裡的地毯抬過去。”
十六在小河裡用稀泥碼了兩條小堤,不知從哪兒尋來一隻葫蘆瓢,正奮力地舀水。尚歡挽著衣袖、褲腿,蹲在河溝岸上,“十六,有小魚,好多好多的魚,啊!那一條,你左邊,巴掌寬的魚兒,快!快!把它捉上來!”
翠淺直直地看著十六捉魚,啐罵道:“真笨,抓住了又溜走了!”她一扭頭,衝著不遠的祝重八喊:“祝大哥,快來抓魚,這河裡好多魚,公主要吃烤魚……”
一時間,祝重八領了三個便服侍衛過來,幾個挽起衣袖,往水裡一抓,再出來手裡就捏著一條活蹦亂跳的魚,再一抓又是一條。
十六看著這四名侍衛:還讓不讓人活了,他正要表現自己呢,他們一來,自己一點優勢都沒有,看看人家這功力,這簡直就是抓魚神功,每一爪下去,離水時必有魚,尤其是祝重八,手上抓住的全是大魚啊。
尚歡大叫著,又從馬車裡提了一隻桶來,往桶裡打了半桶清水,將丟到岸上的魚往桶裡撿。
翠冷意外地道:“歡鄉君,你還帶桶?”
“以後師姐和李四公子經常這樣玩。”
每次都是十六去抓魚,李四公子負責烤魚,她和江若寧就負責吃,彼時,還有一個週二妞,每次週二妞吃得最多,週二妞最喜歡往烤魚上加調料,花椒麵、辣椒麵、鹽巴,都由她放。
“這河溝,喚作稻渠,顧名思義,就是用來澆灌稻田的專用水渠。一到夏天,是稻苗用水之時,家家都往稻田灌水,河裡的水少了,附近的半大孩子都會來抓魚,但他們只在自己村裡所管的那一帶碼堤抓魚,就像十六現在這樣做。
師姐最喜歡在春天抓魚,春天時農家人忙著春播春收,沒時間抓魚,想到哪兒抓魚都成,只是東邊那段在河渠兩邊種桃李樹的不能去,那是陶家莊,那裡的地都是陶家莊本家百姓的,他們最霸道,河裡的魚只能他們本村人可以抓。”
江若寧坐在一邊,失憶了,忘了李觀以前是怎麼剖魚的,這會子託著下巴,怎麼看怎麼漂亮,李觀的手指得纖長漂亮,拿著小刀子,動作很熟練。
她最討厭那種書呆子十足的男子,就像李觀這樣,什麼都剛好,看著儒雅,卻會劍法,出門是貴公子,在家是個貼心男友,怎麼瞧都瞧不夠。以前的她,眼光還真好,怎麼就選了這麼個會廚藝,還會剖魚、烤魚的好男子。
突地,腰間的袋子又傳來了叮噹之響。
江若寧從京城到青溪縣,一路上無數次放出了裡面的魂魄,現下計算一番,沒有一千,也差不多快夠了,已經有七八日沒動靜了。
她一拍腰間的袋子,開了道小口子,用神識一少,三抹魂魄從中飛出,往東邊急馳而去,那裡是陶家莊的稻渠。
“重八,快上來,我瞧到有人掉進魚塘了。”
江若寧飛快往陶家莊的魚塘方向奔去。
尚歡緊隨其後。
幾人近了魚塘,卻見人都已經浮上了來。
尚歡扯著嗓門大叫:“來人啊!陶家莊有人掉進魚塘了!來人啊!陶家莊孩子落水了!”
祝重八縱身躍入魚塘,將漂浮著的孩子扯住,人都已經浮上,怕是沒氣兒。
江若寧道:“把人倒立,將肚子裡的水吐出來。”
另一名侍衛照著做了。
江若寧看見一抹魂魄在孩子周圍打轉,待侍衛把水擠出,魂魄突地被吸了進去,孩子咳嗽一聲,呆愣愣地看著周圍的男女。
陶家莊的人聞訊趕來,三個孩子已被祝重八給救上岸,吐了水後,三人先後回過神,各家的大人紛紛喚著自家孩子的名,有幾家沒見孩子,便踉踉蹌蹌地飛奔而來。
“猴頭啊!你要為孃的命啊!不好好放牛,去池塘作甚?你有個好歹,我咋對得起你死去的爹啊。”
那叫猴頭的孩子最小,約有七八歲模樣,指著池塘道:“娘,那裡有寶貝!”
眾人望池塘望去,除了有幾株荷蓮,哪有什麼寶貝,倒是可見裡面的魚成群結隊地暢遊著。
猴頭指著最大的孩子:“壯子哥與瞧見的,壯子哥說要下去撈寶貝。阿牛哥要救壯子哥就下去了,我要拉他們倆上來,也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