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璉揖手道:“還請前輩救我二皇伯一命?他體內還有同心蠱。”
“凡人就是凡人,連這等小小的蠱蟲都不能對付。”江無慾漠然轉身,“慕容植,你對雪曦所犯下的過錯便是三生三世也不能贖清其罪。雪曦早在十八年前為你殞落,本尊此次入世,是為尋雪曦魂魄、命丹而來,卻意外得曉雪曦為你育下一女。慕容植,你不配為男人,更枉為人父……”
江無慾消失了。
慕容植張開雙臂,發出一陣巨大的喊叫聲,在這喊聲裡,似有什麼破碎,他滿臉蒼白的趴在榻上,嘴角溢位一縷血絲。
容寧候府,謝氏正在暖榻前小憩,胸口突地一陣刺痛,連呼綠翹取了護心丸,連服兩粒,剛嚥下,“噗哧”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綠翹垂眸時,不由失聲尖叫,不是因謝氏噴出了鮮血,而是地上出現了一隻指甲蓋大小的蟲子。
這,正是同心蠱的母蠱。
“同心蠱……遇襲……”謝婉君沉吟而出,憶起皇帝今晨令大總管來傳召慕容植入宮,難不成,她當年對慕容植所做的事暴露了。
有人在解同心蠱,她感覺到自己胸腔裡母蠱的掙扎與不安。
謝婉君身子發顫,她已經能清晰地感覺到慕容植完全掙脫了她的掌控,是什麼樣的力量,能逼得同心蠱的母蠱脫離寄體而出,是什麼樣的威脅,竟讓母蠱逃生?
母蠱暴露在地上,掙扎了幾下不再動彈。
綠翹驚道:“夫人,這是……”
“我完了!我的一切都結束了……”謝婉君握緊了拳頭。
沒有了同心蠱,慕容植就不會再像以前那樣護她。
如果連往蠱也化解了。慕容植是否會憶起過往點滴。
雪曦早在十八年前就失蹤了,雪曦經歷了那麼多的苦難,慕容植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此刻的慕容植,目光呆滯,那些過往,一幕幕浮光掠影般地劃過腦海,他和謝婉君親自將雪曦獻給謝立端折辱。雪曦在謝府過了怎樣的生活。她年輕美貌,卻要嫁給一個五旬老者,這痛苦可想而知。而送她去謝府的是他,是雪曦寧願墮入凡塵也要在一起的心愛男人。
慕容植趴在榻上,撕心裂肺地哭,就像是小時候受了委屈。毫無形象,毫無風度地嚎啕大哭。
淳于斐還在查醫籍。終於尋到了關於同心蠱的記載,“稟皇上,找到化解同心蠱的法子了,這上面記載。如若身中此蠱的男女能憶起早前深愛的戀人,當此情跨越生死,乃是感天動地的真愛。此蠱便會迸裂而死,其母蠱感覺到危險。會從另一人體內衝出——此蠱得解!”
慕容璉恍然大悟地道:“前輩知曉此法,所以才用話來激二皇伯……”
慕容植直哭得身子打顫,整個人起起伏伏,那是痛徹心扉,這是生不如死,世間最大的痛莫過於此,在遺忘之時,將自己最愛的女子送入旁人的懷抱,當她回到身邊,還羞辱、折磨於她……
啊——
一聲狂呼,似要驚動穹宇。
慕容植捧住胸口,悲愴一呼,嘴裡吐出一口鮮血,那血中突地鑽出一隻血紅色的帶甲殼蠱蟲,有些像七星瓢蟲,不同的是,那兩扇甲殼上,左右各有一枚紅通通的心形圖案。蠱蟲見光,掙扎了幾下,立時蚊絲不動,下兩扇甲殼還在,而身子卻化成了一塊血肉,這蠱蟲只得兩粒綠豆大小。
慕容植身子一僵,整個人登時昏厥。
大總管驚道:“容寧候……”
“將昭陽殿拾掇一下,讓阿植居於在宮中靜養。”皇帝頓了片刻,對大總管道:“挑幾個機警的內侍過去服侍吧,無事不要去打擾。”
皇帝對幾人道:“今日之事,不得張揚,待阿植自行處置。”
眾人齊聲應“是”。
皇帝輕嘆一聲,還以為他們兄弟三人裡,終有一對是圓滿的,他不能與心愛的馬如意相守一生;慕容植與謝婉君,竟是謝婉君欺騙利用換來的“良緣”。
撕開偽善的外衣,謝氏就是一隻猙獰的虎狼。
雪曦一個世外女子,為了慕容植墮入凡塵,卻終因算計、辜負而殞落。
江無慾再度回到翠薇宮。
江若寧正懷抱著琵琵在那兒彈曲子。
他仿若無事地坐在一邊,就像是當年坐在雪曦的身邊聽曲。
一曲終了,江無慾輕聲道:“若寧,隨我去見你孃親。”
江若寧不由心下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