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能不殺人便不殺,但非殺不可時,也一定會殺。
小馬沒有說,今日皇帝下令文武百官帶著自家所有年滿十三歲的子孫前往西菜市觀刑,讓他們記住謀逆、貪墨的處罰。
這也是江若寧一路出來,原該看到陸續出宮的大臣,卻一個人也沒瞧見的原因,除了坐班的,其他大臣全去觀刑了,皇帝下的令,不敢不去,不僅自己去,家裡的孩了也得去。
江若寧微闔著雙眸假寐,突地馬車一滯,祝重八大喝一聲:“何人的轎子,趕緊移開!”
原來,路中央停了一頂轎子,端端攔住了江若寧的車輦。
轎簾一揚,從裡頭出來一個素袍麗人,年紀有四十出頭的模樣,面容憔悴,雖上了些年歲,卻難掩過人的韻致風情。
江若寧看著婦人,心下暗道:瞧著有些面熟,問左右道:“小馬,她是喊冤的?”
翠淺一怔:公主果然忘了過往,這些日子沒見到慕容琅,連容王府的謝妃都認不得。
小馬挑起車簾,一臉茫然。
江若寧冷冷地看著婦人,“你攔本公主的車輦是喊冤的?”她頓了一下,“你有何冤情,只管遞上狀紙。待本公主去了大理寺,將狀紙轉呈朱大人,如何?”
狀紙?
謝婉君目瞪口呆地看著江若寧,她的眸光是清亮的、坦然的,身中往生蠱,忘卻過往,對往生蠱她是熟悉的。
慕容琅在江若寧出宮尋找記憶時,曾接連十餘日求見江若寧,皆被她身邊侍衛所攔,容王曾道“皇上不想讓鳳歌憶起過往,亦不想讓鳳歌想到幼年時的磨難與痛苦……”
容王府棄女在前,對於鳳歌來說,這同樣是痛。
皇帝要護她,誰敢在江若寧面前提她以前的事。
江若寧上上下下地打量婦人:“你沒狀紙?不妨事,可尋一秀才幫你書寫。本公主瞧你像是大富人家的貴婦,家裡定有會讀書識字的人,備了狀紙遞到大理寺,只要你報鳳歌公主的名字,朱大人定會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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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隆冬,寒霧輕薄如紗。
江若寧坐在車輦,如雪容顏籠於迷濛寒霧之中,彷彿一朵雪蓮彙集天地間所有的光華清灩綻放,行止如風,衣帶飄飛,即便是清瘦憐人,卻自有一種仙風道骨之感,似要乘風而去。
素衣白袍的謝婉君想求江若寧,仗著她是江若寧的生母,希望江若寧能救出謝家的姑娘,可此刻,才發現江若寧根本就不記得她。
在江若寧的眼裡,她就是一個不相干的路人。
江若寧還以為她是有冤要申,冤?朝廷對謝家的謀逆案可是罪證確鑿。
從暗樓查抄出的賬簿、從暗樓裡找到的名簿、慕容梁的招認狀,東路軍武官教頭的揭發信……還有皇帝得到的偽造前朝大師的字畫,點點滴滴,皆是罪證。
謝家不冤,怪只怪謝家到底是走到了窮途末路。
翠淺見江若寧真的不認得謝妃,鬆了口氣,“公主,這位夫人是容王府的謝妃。”
“謝妃?”江若寧面帶驚色,“就是容王認定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那個女人?”
要想俏,一身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