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慕容梁叛逆案卻是“證據確鑿”,謝、宋、劉三家更被朝廷訂為同黨,便是地方也挖出幾個同黨,但凡叛黨,當是滿門抄斬,正興帝仁慈,只將幾個首犯千刀萬剮,家族從犯進行腰斬,男丁一律貶為官奴發配三千里的礦場或邊城修築城牆。
這件案子,連許多重臣都避而遠之。
而今的朝堂,有朝廷的權貴門閥、亦有各地方望族大臣、更有寒門學士崛起的大臣,三方權利明裡暗裡地進行較量。
李亦菡的二叔便是地方籍名門望族,近來頗得皇帝看重,也領了些皇差,再有李亦菡嫁入皇家,這讓李家覺得有了更進一步的希望。
當初權傾朝野的謝、宋兩家權貴門閥,如今皆已成階下囚。
李亦菡聰明地選擇了不問只聽,這是朝廷的大事,不是她一個後宅女子可以非議的。
慕容琅輕嘆一聲,“想救謝家姑娘,唉……朝廷不會給父王這個面子,謀逆罪在哪朝哪代都是極重的。早些日子,安陽大長公主之女池倩入宮長跪養性殿,皇伯父只丟下一句‘池倩祖孫若想入天牢陪宋越,朕會恩允的。’”
李亦菡問道:“夫君,如此說來,謝家姑娘是救不成了?”
她可聽九月絮叨著說,謝妃有意讓慕容琅娶謝千語,這位姑娘可是京城的“第一才女、第一美人”是繼宋清塵之後才貌雙絕的女子。
慕容琅道:“有一個人能救。”
李亦菡心下好奇,他說的莫不是皇帝,嘴上卻道:“誰?”
“鳳歌妹妹。”
“可公主不是中毒昏迷麼?”
慕容琅輕嘆一聲,“太上皇、太后早不問政事,早前溫修遠貪墨。太后並未出面說情,還令皇伯父照律例發落。”
溫修遠並未參與紅樓案,但聽說是犯了貪墨案子,正二品的大將軍,被降為白身,家業收沒,父子倆被髮配舟山口。
李亦菡好奇地道:“鳳歌公主的話就這般管用?”
慕容琅想了一陣。道:“小王覺得也唯鳳歌能一試。至於旁人。怕是沒用。”
李亦菡道:“在皇上心裡,鳳歌公主的話比父王的話管用?”
“早前父王的話是管用,可現在。未必!在皇伯父、太后等人心裡,父王就是個唯妻是從,不問對錯的昏聵之人。他一求情,皇伯父肯定以為。他是經不住母妃哭啼所至,這樣的求情。是為私,而非公,皇伯父又豈會應。”
李亦菡心裡細琢磨著慕容琅的話。
慕容琅整好的衣袍,站在菱花鏡前轉了個身。“今日入宮先見皇上,再去翠薇宮瞧瞧鳳歌。昨晚我夢到鳳歌妹妹,我本不想回和鳴院。可妹妹對我道‘你遠嫁入京,原就少孃家依傍。如果我再不待你好,只怕你更難了。弄不好,你會成為整個容王府、京城的笑話……’”
李亦菡愣在那兒,她坐在喜床上,一等就近四更,原來是因那個夢,他才回的和鳴院。
慕容琅回過頭來:“母妃去書房喚過我,不是我嫌棄你,是我心裡有愧。鳳歌妹妹從小吃了很多苦,而她為了救我受傷中毒……我總覺得我不該在這時成親,她生死未卜,我卻風流快活,我……不配為兄。”
“世子是妾見過最好的兄長。”
慕容琅勾唇苦笑,“你少拿話來安慰我,與妹妹對我做的相比,我所做的實在太少。唉……如果她能醒來,便是不讓我做世子也無妨……”他長嘆一聲,調頭往偏廳而去,“你趕緊打扮,我去二門上等你。”
李媽媽見慕容琅出了院子,沉聲道:“世子妃今日太貪睡了,唉,謝妃一瞧就不是眼裡能容沙子,這才新婚頭天,就拉著世子說納側妃的事,要不是世子給推過去,還不定如何為難你?”
李亦菡想到慕容琅昨晚所言之事,“回頭,你把八月、九月都配人罷。”
李媽媽驚呼一聲“世子妃”。
嫁人了,再不是以前的李家大小姐,而是皇家的世子妃。
“九月昨晚也太丟人了,望著世子雙眼發直,連話都不會說了,世子已經瞧出那是替他預備的通房,趕緊把人打發了,沒的遭世子爺心煩……”
李大太太昔日挑通房,只挑了美麗敦厚的,那又美又聰明又有心眼的盡數沒挑,這樣做,看著好看,實則是為了鞏固女兒在婆家的地位。
九月實在太笨,更是扶不上牆,見著慕容琅那副如見謫仙的模樣,慕容琅原就是心思簡單的,那丫頭表現得如此明顯,怎會猜不出來。
當時,李亦菡聽到慕容琅的話,只覺得羞愧難當。
李媽媽啐罵道:“那個蠢貨,當她是什麼呢?世子妃與世子剛成親,感情正好著,她就那副沒見過男人的樣兒,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