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婉君的眼淚在眶中打亂,她不能離開他,一旦離開,她沒了孃家,還能去哪兒,現在那些學子、百姓都在鬧,他們恨極了謝家了,學子們認為謝家是偽君子,欺騙了他們的信任。而百姓則認為,自家的貧困,自家的苦難,甚至有京城百姓家裡失了孩子,都懷疑是慕容梁、謝立端等人所為。
百姓們恨啊!
離開了容王府,她再無依仗。
“阿植,我只是求你幫助千語、千詩,她們幾個女孩兒是無辜的啊,她們是無辜的。”
容王緊握著謝婉君的手,“且定案之後吧,若是她們貶為官婢,本王令人買下她們妥善安置。”
“謝謝夫君!”謝婉君呢喃道:“如若母親在世,父親就不會變成這樣罷。”
她不知道答案!
她只知道:謝家是真的走到了末路。
謝家三房、五房的人為了活命,連淪入暗樓的女兒都接回去了,他們這是要與謝家大房、二房摘清關係,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謝家三房、四房、五房與嫡系兩房翻目成仇了。
當年的第一代肅毅伯謝如茂若是知曉他的子孫後代竟沉淪如此,怕是要從地獄裡蹦跳出來。
深夜,皇宮養性殿,靜寂無音,皇帝坐在龍案前看書。
這些日子,各地呈來的全是紅樓案千屍案)的奏書,有歌功頌德的:各省未發生貴族幼女失蹤案的望族紛紛上書,大讚皇帝的雷厲手段,同時請皇帝從嚴處之。當然,有些早前拜在謝閣老門下的,也紛紛表示。自己再不認謝閣老是自己的老師。
有彈劾、歷數謝立端種種罪行的,並揭發謝立端在祖籍故鄉梓州大肆圈地,整個梓州有六成的土地都是他謝家的,請求皇帝派官叫入四川梓州嚴辦。
案頭上,還有一份謝家三、四、五房當家人聯名遞來的奏書,嚴斥謝立端、謝萬林叔侄將兩房的嫡女送入暗樓任人踐踏之事,而八歲的千柔早在八年前便已經被折辱至死。連個屍骨都未找到。千姿已回謝家。卻終日以淚洗臉,認為自己丟了謝家的臉,已經上吊、投湖好幾回。
皇帝手裡拿著的。是刑部關霆送來的密報,上面寫的近來案前的進展。
太子垂首跪在中央,大氣都敢不出。
“孽子!孽子!你看看你乾的好事?數日前,你派殺手潛入刑部大牢行刺慕容梁。他已盡數招認,你是暗樓的大東家之一。每年賺來的銀錢,有一半被你所得,而你與謝立端那禍一樣,都有那等怪異的嗜好……”
太子重重一磕。“父皇歇怒!這是誣陷,他這是誣陷兒臣。”
皇帝抓起密報,狠狠地砸拋過來。“你自己看看,上面有受害貴女的指認。有幾位得已長大的貴女親自畫押指認,你與謝立端都欺辱過她們。上面所說之人的容貌,除了你還有誰?啊!你還敢否認!難道你要逼朕廢了你?”
最後一句說出,太子將身子俯貼在地上,“父皇歇怒,是兒臣的錯!是兒臣的錯,兒臣都是被慕容梁引誘的!”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是你立身不正在前,你還敢狡辯?”
皇帝聲音奇大,字字句句迴盪在空中,似要震破穹宇。
端儀皇后早逝,他對三個嫡出兒女心有愧意,又忙於政務,疏於管教,太后曾道“嫡長子由你來教導,哀家幫你教養皇次子與公主。”慕容琪、慕容瑩兄妹二人是在太后跟前長大的,太后對他們疼愛有加,唯有太子是在他跟前長大的。
慕容琪很聰明,不急功,不好利,方才八歲時,行事就很沉穩,常被太后誇讚,說他性子像了天乾帝,因此故,太上皇很是疼他,更是手把手地教他習武識字。
慕容瑩最愛撒嬌,自小就愛漂亮,是他的掌上明珠。
“孽子,朕再給你一個機會,把你知道的,都老老實實交代出來,朕就你一個嫡子,你當朕願意看你如此?”
太子心下一定:父皇並沒有廢他的意思。
也對,父皇可就他一個嫡子。
如果靖王慕容琪還在,他還有些忌諱,可現在他有甚好擔心的。
他喜歡宋清塵,父皇還不是成全了。
太子身子微顫,當年他折辱大臣幼女,被人捅到了皇帝跟前,那時皇帝就曾說過要廢他,要不是太后出面阻攔,他的太子之位早就沒了。
太子老老實實地將自己如何被慕容梁拉下水的前因後果細說了一遍。
那時,慕容梁頻頻與他示好,還大言不慚地托出老底:“太子殿下,本王知曉京城有處暗樓。裡面的各種樂子比外頭的青\樓還要多,得空,你不妨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