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不無遺憾地搖頭:“歡鄉君宮床受損,與尋常女子的不同,此生……”
“但說無妨。”
“歡鄉君一生難有子女。”
她早就知道是這樣。
一生難有子女,不能生養的婦人,在這“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觀念裡,是很難有一席之地,何況她有那樣的過往。
江若寧見她不是羞,而是惱,忙道:“反正還早,就算你要嫁人,也得過了十八再說。我們姐妹要過活,總要置些自己的家業度日,雖說我們俸祿,但還得自己手頭有銀錢才好說話。”
此刻,阿歡氣急,“師姐再與我說嫁人的事,我就和你急!”她不能生養,不成親也好,大不了一輩子都跟著江若寧。
江若寧道:“好,我不說了。”她是想讓阿歡過上正常人的日子。
婦人不生怎了?這天下不能生的女人又不是沒有,人家不也好好兒地活著麼。江若寧又想,這件事還得慢慢開導,反正阿歡還小。
可是說來也怪,阿歡身材嬌小,雖然自她跟著江若寧以來,吃的、用的還算好,也沒差營養,可阿歡的體形,總像是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又生了一張娃娃臉,越發顯得小巧稚嫩。
閒話一陣,李觀告辭離去。
江若寧帶著阿歡將他送至大理寺後院的偏門處。
江若寧正要轉身回去,只聽有人大喚一聲“妹妹”,慕容琅帶著左仔、右仔,立在一輛華麗的車輦前,正半是委屈。半是氣惱地看著她。
她冷冷地道:“你怎麼來了?”
居然威脅她,她是信他、重他,方才與他分享自己的秘密,可慕容琅倒好,居然用秘密威脅她留下。
慕容琅不是親王世子,可這性子也太胡來了一些,說話做事都沒個沉穩勁。
慕容琅此刻倒打一靶:“妹妹好生無情。竟說親情於你得之有幸。失去又未償不可的話,你知道我有多傷心。”
本想狠罵一場,又念慕容琅待她是真好。
江若寧面露歉色。惱道:“誰讓你要脅我?我告訴你那些事,原是信任你、倚重你,可你竟拿來要脅我,以後。我可不敢與你說話了。”
更不敢與他說一些重要的隱秘之事。
還真被明玉郡主給說中了。慕容琅笑道:“我錯了還不成嗎?我向妹妹賠罪。”
阿歡立在一側,早就覺得江若寧突然離開敏王府有些奇怪。原來是為這事,他們兄妹更拌了嘴、說了氣話。
阿歡心下一琢磨便明白過來,“琅世子,你還真是。怎麼能要脅師姐?你可真過分!容王妃看師姐的眼神就跟刀子剜割一般,換成是你,還能在容王府住得下去?”
謝婉君的眼神能飛刀子。還能殺人,她對江若寧的厭恨很明顯。江若寧猜不出自己到底哪裡招惹了謝婉君。
明槍易躲,這謝婉君便是明槍。
她嘴上說厭惡江若寧,事實上也是這樣做的。
世間,沒有莫名其妙的愛,也沒有莫名的恨。江若寧曾私下告訴阿歡,“容王妃恨我,定有我們不知道的原因。”
此刻,阿歡道:“琅世子,師姐可是為了你才答應去容王府的。你沒說服容王妃真心接納師姐,就不該讓師姐住進容王府,否則傷心難過的還是師姐……”
江若寧喚聲“師妹”示意阿歡別再說了。“琅哥哥,我並沒真正怪你,我離開容王府,除了與容王妃合不來外,還因為我想做一些事,住在那裡著實太不方便。你不必往心裡去,以後也不要再想方設法地挫合我與容王妃。
她要恨就恨吧!也許你會覺得,我應該做些事,讓她改變看法。說真的,只要住在容王府,只要我真心想讓她改變,這事並不難做。”
慕容琅立時笑了起來,如果母妃與妹妹真的化解成見,那自是最好的了,“妹妹真的願意這樣做?”
“你有沒有想過,化解成見後,還有一種讓她更加痛苦的事。”
成見都化解了,心結自然沒了,母女倆自能坐下來,就算不能讓謝婉君像疼長女明珠一般,至少能讓謝婉君疼明月一般吧?
江若寧示意阿歡先走。
慕容琅亦令左仔、右仔停留在離他數丈之外。
江若寧停下腳步,“容王妃是一個事事要求完美的人。”
慕容琅雖覺得這說法新鮮,若有所思地道:“不錯,年輕時的母妃,是京城出名的大才女,才貌一絕,性子驕傲剛烈,事事都要求自己做得更好。否則,父王怎會對她情有獨鍾,又怎會一生唯她一人。”
可見,謝婉君著實是一個風\華絕代的美人,除了容貌之外,她的風姿、才華皆是一絕。
江若寧道:“化解了心結,讓她知道,你的心疾不是因我所克,根本就是來自謝家的遺傳。”
“遺傳?”慕容琅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