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月,丁三小姐從京城趕回丁府,給祖母丁老太太賀六十大壽。在家住了半個月,臘月初三一早便帶著下人趕回京城。
家裡人都以為她平安返回京城婆家,不曾想,就在年節前,婆家遣人到丁家接人,才知道丁三小姐沒有回京城。
丁家派人在周圍尋了幾個來回,硬是尋不到半點訊息,就連隨行的下人都沒尋到一個。
江若寧聽罷,問道:“這次丁三小姐回孃家,可與以往有何不同?”
丁大公子搖了搖頭,“我與妹妹乃一母所生,親孃過世得早,後父親怕委屈了我們,迎娶我親姨母為繼室,上有我祖母疼愛,下有繼母寵著,繼母待我們兄妹極好,繼母過門後,只育了一個妹妹,因我妹妹彼時年幼,說‘母親有了妹妹,是不是就不疼我和哥哥了。’為此,我繼母便服了絕子散。妹妹慘死,祖母年紀大,繼母又疼她,我不敢告訴她們實情,便獨自隨捕快來到青溪縣。”
可見丁家這位當家繼室,是拿丁大公子兄妹視同己出,就為了一個孩子的話,竟然自服絕子散。不難瞧出,丁大公子對於這位繼母是很敬重的。
江若寧道:“人都燒成那般,你怎肯定那人就是丁三小姐?僅僅因為畫像?”
楊副捕頭接過話道:“回夫人話,丁大公子在焦屍胸口發現了這個。”
江若寧看著楊副捕頭手心的一枚銅錢,“梅花銅錢?”
“我們丁家最早是開錢莊、當鋪起家,但凡是丁家的兒女,一出生都會有這樣的銅錢,這銅錢是我祖父當年親自打造的。我亦有一枚,正面是梅花紋,背後有我們名諱。”
丁大公子從脖子掏出一個長命鎖,看上去與尋常的鎖無甚兩樣,然而鎖中卻另有乾坤,一按機關彈跳開來,裡面是一枚梅花銅錢。正面寫有“丁記錢莊”幾字。背後則是他的名諱。
楊副捕頭在焦屍身上發現的銅錢,除了背後的字不同,其他幾乎一模一樣。
楊副捕頭道:“夫人還原的容貌、肖像。確與丁三小姐相像,不同的是,丁三小姐左眼角有兩枚淚痣,而畫像沒有。但屬下到丁家尋訪時。丁大\奶奶一眼就認出是丁三小姐,再有屬下從焦屍身上發現的銅錢又進一步證實了丁三小姐的身份。”
江若寧與阿歡使了眼色。
阿歡開啟藍漆箱子。從裡面取出五幅畫像,“這是我和師姐還原的死者生前肖像圖,丁大公子,你且看看丁三小姐回孃家賀壽的隨從下人裡可有這幾人?還有七人尚未還原容貌。如若還原,定能從中尋出端倪。”
丁大公子一一掃過畫像,只是他是主子。對自家妹妹的下人並沒什麼印象,“這是丁婆子。是我妹妹的陪房管事,也是我妹妹的乳孃。哦,這是小雁、這是小鶯,她們是我妹妹的陪嫁丫頭……”
越說,眾人的心越發一沉。
丁三小姐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一場有預謀的謀殺。
就連她身邊的心腹陪房、陪嫁無一例外慘遭殺害。
丁大公子只對這幾人有印象,再看其他的,面露茫色,“我……記不得其他人,只記得這三個和兩個服侍小廝,因他們原就是我丁家下人。”
而江若寧最好還原的正是婆子、兩名丫頭,兩個小廝。
丁家,是三英縣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就如青溪縣的李家一般,家裡有人在朝為官,同時又世代經商,算是書香門第,殷實之家。這樣人家的小姐嫁入京城官宦之家很正常,而丁小姐的父親便在江南任知州。
江若寧道:“將當初接觸過隨從下人的人叫來,待我還原所有的死者容貌,再進行仔細辯認。”
師爺道:“老馮檢查過,十二具屍體,全部被人折斷了頸骨喪命,這等手法,不像是尋常謀殺,更像是殺手所為,這等精準的殺人手法可不尋常。”
楊副捕頭道:“尋常殺人,或尋仇,或殺人奪物,可丁三小姐身上的飾物雖少,卻出現在了董氏身上。相隨的下人盡數斃命,馬車上的物品也不見少,由此推斷對方並不是為了奪物。”
一些大案,要麼求財、要麼為利,又或是劫色,如果這些都不是,便是為情或仇殺。
丁大公子不停沉吟:“尋仇!尋仇……”他突地眼睛一亮,“上次妹妹回家,妹婿並不曾相隨歸來,她回來後一直心事重重,我娘子曾尋她說體己話,她卻什麼也不肯說,只說她在婆家很好。”
這這丁三小姐原就是性子沉靜,是個沉默寡言的人,除了與她的嫡妹談得來,聽說也沒有什麼交好的朋友,這嫡妹是丁六小姐,雖是繼母所出,一年多前也出閣了,聽說嫁的是江南皇商,與丁家是世交。
江若寧問道:“不知丁小姐的婆家是……”
“西軍都督、定國公劉家,我妹婿是定國公嫡次子劉森。”
這可是京城的名門望族。
“丁小姐在劉家與公婆、妯娌相處如何?”
“妹妹自小沉默寡言,有什麼事都喜歡悶在心裡,我娘子曾與陪嫁丁婆子打聽過,說劉夫人待她尚好,與定國公世子相處還不錯。只是定國公五公子、便是定國公嫡幼子媳婦相處不大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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