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山捧著本書在看,見汪安捧著首飾回來,“大公子,夫人可燒壞了不少,那套胭脂水粉……可得二百兩銀子,被丟到火盆就燒了,還有那五身新裳……”
“放下吧!”
“大公子。”
溫如山指了一邊的桌案,他壓低嗓門,“你看一下,她燒掉的是哪幾身,明兒使了銀票再去一趟李記,讓她們重做幾身。”
“你做了有什麼用?夫人壓根就不會收,瞧都不會瞧。”
“若她瞧了,我還會小瞧她,你不覺得她很特別嗎?”
江若寧給他一種真實,她是活生生的人,她敢說敢愛,也明白她要過怎樣的生活,但她一點都不貪心,守著自己的心,她獨立、聰慧、自尊,這樣的女子是讓人敬重的。
“公子!”人家都說了,她有喜歡的人,而這個人根本就不是溫如山,可溫如山倒好,非要纏人不可。
溫如山望著東屋,低聲道:“她不是鐵石心腸的人,當初花一兩銀子買阿歡一個病丫頭,還費心費力花銀子給阿歡治病,一盒十兩銀子的玉肌膏,你見過哪個主子捨得給個丫頭用,可她竟買了好幾盒給阿歡袪疤。可見,她心善、心眼更好。
她今日做得這般果決不留情面,不過是想我打消念頭,在她看來,既然她回應了李觀的感情,她的心、她的人就只能屬於李觀。這,也是她的可貴之處。如果她與旁的女子一般,一面說有心意之人,一面又接受旁人的示好,這種人反倒讓我瞧不上。”
他不再是年少的男子。他經歷過一段失敗的感情,也更應學會看清一件事。
江若甯越是回拒得聲色俱厲,他越是欣賞。
汪安看到的是江若寧今天燒新裳,毀首飾、損胭脂,可溫如山卻看到了她這麼做的用意。
一個懂得拒絕的人,也懂得接受,更懂得珍惜。
“大公子。她要和離書。她要銷了官媒署的婚姻卷宗……你也要應?”
“本公子為甚不應。我與她的事在青溪縣的動靜夠大,即便是和離了,她還是我的妻。”
汪安輕嘆了一聲。“可是有件事,大公子還得略作防備。”
“什麼事?”
“要是有心人追查起來,夫人原在青溪縣,而京城可是有一個夫人……”
一個人不可能分飾兩角。整個青溪縣百姓都知道江若寧住在青溪縣,京城的那個又如何解釋。
溫如山面容微凝。“不會有人……來查此事罷?”
“二房、三房、四房的人呢?”汪安輕嘆了一聲,“尤其是四房的人,早幾年可是與王爺搶過爵位,而溫家有一文一武兩個爵位。太后以為已貴不可言,是不會再賞溫家爵位。早前,太后可喜歡四房。若真被他們抓住把柄,只怕……”
不可不防!
汪安說的也確實有些道理。
溫如山有四個叔父。除了五房勢弱長居京城西山縣祖宅,另三房的人都在京城,自溫鵬遠襲爵之後,二、三、四房的人便搬出了王府,住在各自的府邸,表面上溫家護短,一片和睦,可實則尤其是令字輩的子弟勾心鬥角得最是厲害,旁的不說,便是每年太后壽辰,幾房的小姐、奶奶都競相在太后面前爭寵,甚至在太后面前打壓另幾房的人。
“你說得甚是,我會安排好的,只要兩地不是同時出現,想來無人注意,若真有人以此說道,我便說京城那個是府裡丫頭易容裝扮的。”
“這件事無論如何做,漏洞著實太多。大公子不得不防,不怕王爺朝廷上的對手攻擊,就怕四房的人刁難,他們可是巴不得捏住我們的短處。”
溫如山不想因他一人之錯累及全家。
謀娶皇家婦,還是皇子正妻,這個罪名可是不小。
只是,現下宋清塵已經易嫁給了太子。
太子昔日納宋清塵時,京城可是鬧出一場風波,皇帝也是恩允了的。
“我這就寫信給二公子,請他代我轉呈請辭世子位的奏疏,只要世子位到了二公子手裡,他們就算攻擊,也不成大錯。太后那邊,日後我自會請罪。”
溫如山挑燈而坐,想了片刻,鋪好信箋紙打了草稿,修改了兩遍,取了份奏疏抄錄,這是一份請辭世子位又舉薦溫令寬為世子的奏疏,最後,他蓋上大印,將奏疏與家書一道封好,交給汪安送往京城。
翌日清晨,江若寧起了大早在院子裡習武。
阿歡繼續拿汪安當肉包,幾天下來,汪安倒變得機警了不少,偶爾還使一招阿歡的六合拳。
“汪安,你偷學我的武功!”
“你別說這麼難聽,你使得,我也使得。”
“我告訴小姐,讓他收拾你。”
汪安嘿嘿一笑,“阿歡,大公子說,你可以去縣衙當女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