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寧突地張口說出一句話,立時驚得眾人個個不知如何反應。
“《大燕律法》《婚書》當寫男女雙方真實姓名,溫大公子你的真名叫溫令宜,而婚書上寫的是溫如山,也就是說婚書無效對不對?此其一無效之因。還有其二,男女雙方的婚姻,需得長輩首肯,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姥姥不知道婚書一事,更不曉這婚姻,也當為無效。”
溫如山,不,溫令宜神色難看,還以為她是喜的,沒想到她卻想到了婚書的事,還使大燕律說話。
她就如此不屑做他的妻子?
師爺忙道:“小江啊,婚姻乃大事,你怎能視若兒戲。”
“師爺,此言非矣,婚姻本是大事,怎耐有人陰謀算計。”
“江若寧!”溫令宜大喝一聲。
她不以為然:“我要解除那一紙可笑的婚約,你是誰又有何重要?本姑娘不稀罕!”
汪安忙打著哈哈,“奶奶,事已至此……”
“給我閉嘴,本姑娘正值妙齡,還沒你這麼大的孫子。”
奶奶,她最討厭聽到這樣的稱呼,怎麼聽怎麼討厭。
溫如山冷聲道:“回家後如何鬧都成,可這裡是衙門,現在本官召集眾人來此,是要商議大事。”他一轉身,徑直入了後堂。
師爺立馬走了過來,低聲道:“小江啊,夫妻吵架是常事,不應該鬧到外頭來,這家醜不可外揚。”
丫丫的家醜,她哪來的家醜?她被人算計了。
溫如山真有些懷疑江若寧的腦袋瓜子是不是進水了?按常理,有他這們一個才貌雙全。文武兼備的夫婿該是要笑醒了。可她倒好,第一個反應就是說《婚書》無效,她可是他的正妻,她應該偷著樂。
楊副捕頭道:“小江,溫大人很好,年輕有為,身份貴重。這樣的好親事。多少人打著燈籠都找不到。”
“誰要誰拿去,本姑娘樂得奉送。”
楊副捕頭氣得無語,這什麼態度。要是換成是旁的姑娘,遇上這樣的金龜婿,這做夢也該笑醒了。
江若寧只有生氣,他騙她一次又一次。現在還瞞了他的身份。
溫令宜,字如山。傳說是京城鎮北王溫家的子孫。
溫如山說了些什麼,她沒記住,滿腦子想的都是《婚書》應該無效的事。不知過了多久了,只聽眾人散去。她跟著河十七等人離了後堂。
江若寧大踏步出了衙門,直往李記布莊而去。
伍管事剛開讓門做生意,“江姑娘。”
“伍大叔。你家公子自來訊息靈通,與我說說這溫令宜溫如山的事。”
伍管事皺了一下眉頭。道:“溫令宜是我們青溪新來的縣令,據說是京城鎮北王府的公子,鎮北王膝下有三子,分別喚作溫令宜、溫令寬、溫令宣,大家都在猜測,我們新來的縣令正是鎮北王的長子溫令宜。
這京城世家大族同輩之中是不允許有同名之人,所以小朽以為,這溫縣令正是鎮北王府大公子。
聽說昨兒縣城各家得了訊息,便立馬備了帖子宴請。可至今也沒個迴音。
江姑娘,這可是京城大世族,又是皇親國戚,當朝溫太后的侄孫兒,便是在京城,輕咳一聲,京城也要抖上三抖。”
大燕有文臣世家的謝氏一族,更有以出武將聞名、立下赫赫戰功的世族武將溫氏一族,這溫太后孃家兄侄可都是出名的武將。這溫家不同於尋常武將,溫家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氏,原就是大世族,到了溫太后兄妹這代時,其兄溫青就立下了無數戰功,曾被啟丹人稱為“北疆門神”。
溫令宜竟是京城世族溫家的公子,還是鎮北王的兒子。
江若寧又憶起當年之事,難怪他一句話,當時的縣令就讓她做了女捕快,這等手眼通天的權勢,確實是溫家能做到的。
江若寧聲音低沉,“伍大叔,你是少遊最看重的人,在他心裡,你如長輩一般。有件事,若寧藏在心裡整整四年了,可今天,我就想告訴大叔。”
她有種想哭的衝動,以她的能耐,她根本不能拿溫令宜如何,而現在,他竟然是她的頂頭上司,是青溪縣縣令,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還是比她多了好幾級,以她現在的本事,最多就是末等小吏,不,她連小吏都算不上,她就是一個沒有品階的捕快。
“正興二十三年臘月,李記繡坊招收繡女,我與河塘村的兩個小姐妹來應選……”
她儘量簡明、扼要的講了自己當年被騙的經過,以及那座江宅得來的緣由,她給家人置田置屋銀錢的來歷等等。
伍管事靜默地聽著,面容為之一怔,她的經歷太過匪夷所思。
原以為再無交集的人,卻這樣意外地出現了,用一紙婚書將她縛住。
“四年了,我助李捕頭升遷前往奉天府,只是因為我求他幫我辦一件事,那就是……”她頓了一下,“請他幫我消了官媒署關於我的婚姻卷宗檔案。原說他的新娘臨時病倒,原說我只是代新娘拜堂,可一切都是算計好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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