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複曾和蕭峰交過手,以前蕭峰給他感覺就是一條狂龍,身上氣勢狂放而不可收拾,如今卻多了一分沉重,彷彿一頭巨象。
慕容博化名燕龍淵時也和蕭峰交過手,那時候蕭峰雖強,他自忖拿出真本事倒也不懼對方,怎麼也沒想到時隔數年,蕭峰竟已強至這等地步,單憑這股氣勢,他便明白自己先前託大,單憑他一人之力,稍有不慎,恐怕還不是蕭峰對手。
“既然你有如此信心,我們便卻之不恭了,複兒,一起上!”慕容博話音未落,人已搶先出手,一劍刺出,劍尖快速顫動,彷彿一分為三,分別刺向蕭峰身上三處要害,讓人分不清虛實。
對慕容博一劍化三,蕭峰視若無睹,任你招式如何變化,我自一掌破之。蕭峰右掌拍出,直接打向慕容博面門,慕容博臉色微變,招式變化越多,雖然更加精妙,速度和力量卻也大幅度降低,他這一劍即使刺中蕭峰,頂多使其受傷,但蕭峰這一掌如果打中他,卻可要了他的命。慕容博手臂一抖,左右兩劍頓時消失,彷彿三劍合一,一起對上蕭峰這一掌。
掌心對準劍尖,慕容博的劍停在半空,怎麼也刺不進,彷彿蕭峰的手掌乃精鐵所鑄。慕容博出手同時,慕容複也跟著出手,慕容複縱身一躍飛到蕭峰頭頂,自上而下一劍刺出。
“好機會!”慕容博心道,蕭峰正與他僵持,面對慕容複的這一劍,絕對避無可避,眼見蕭峰深陷危險,蕭遠山立刻就要出手,但右手剛要拍出,頓時又止住,目光不可思議。
蕭峰右手忽然屈指成爪,同時右臂向前猛的發力,只聽叮叮當當幾聲清響,慕容博手中長劍斷成數節,蕭峰右手去勢不減,一把抓住慕容博腦袋,直直撞向旁邊山壁。
“什麼!”慕容複一劍落空,心裡頓時大驚,剛要看向慕容博,一隻手掌在他眼中不斷放大,原來蕭峰左手同時揮出,正好打向慕容複。蕭峰掌力剛猛至極,慕容複來不及細想,連忙持劍格擋,整個人頓時被擊飛。
“砰砰!”兩聲重物撞擊聲音,慕容博被蕭峰按到牆壁上,整個人撞的頭破血流,慕容複也被蕭峰一掌擊飛,撞到山道旁邊的一塊大石,整個過程頂多一個呼吸時間,慕容複和慕容博已經一敗塗地!
“不可能!你的武功怎麼會進步這麼多!”慕容博的腦袋依舊被蕭峰捏在掌中,透過蕭峰指縫,雙眼睜得老大,盡是驚駭。蕭峰此時武功遠遠超出慕容博想象,招式可以快速練成,但功力卻需要日積月累。蕭峰先前出手並無任何高明招式,頂多大巧若拙,但裡面卻蘊含了極深厚的功力,可謂一力降十會。
蕭峰天生神力,力量本就比慕容博高,龍象般若功也擅長力量,以前或許只是高出不多,慕容博可以憑借內力彌補,如今卻高出一大截,再加上蕭峰一心想要報仇,怒氣也能增幅力量,慕容博那一劍就如同螳臂當車,直接被蕭峰碾壓。
“大哥如今的力量好強!”卓然目不轉睛盯著蕭峰,心裡將自己和蕭峰換位思考,雖然他也有辦法接下,但想像蕭峰這般摧枯拉朽,很難。內力終究不是外力,雖然後勁十足,但論瞬間爆發始終不如外力直接,畢竟內外有別,還需要轉化。
“快放了我爹爹!”慕容複爬起身來,看到慕容博落入蕭峰之手,立刻沖上去想要搶救。
蕭峰一聲暴喝,拎起慕容博的身體直直砸嚮慕容複,慕容複眼見是慕容博,連忙撤招接住,蕭峰這一砸用力極沉,慕容博和慕容複被砸到地面,之後又遠遠滑出數丈。
“我不會這麼輕易殺了你們,當年我娘怎麼死的,我要你們十倍償還!”蕭峰居高臨下喝道,這一刻,再也沒人懷疑他有這個能力。
慕容複和慕容博相互攙扶爬了起來,身體不住顫抖,一部分是受傷所至,還有一部分是心裡恐懼。
“當年之事,是我一人所為,與我兒無關。冤有頭,債有主,你要報仇,找我便是,想怎麼折磨我都行,放了我兒子。”慕容博將慕容複拉至身後,此刻他已明白絕不是蕭峰對手,唯一希望就是讓慕容複活下去。
“爹,你幹什麼,為什麼要求他,複兒寧願陪你一起死,也不願再和你分開。”慕容複叫道。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難道想我慕容家就此絕後?”慕容博道。
“爹……”慕容複曾承受過一次喪父之痛,不想再承受第二次,但慕容博的話更讓他無可反駁,他從小就被慕容博培養成一個以慕容家大事為重的人。
“峰兒,別聽他們廢話,先殺了這小子,也讓這老匹夫嘗嘗喪失妻兒的痛苦。”蕭遠山叫道。
“是,爹!”蕭峰道。
眼看蕭峰抬起右掌就要殺了慕容複,慕容博連忙道,“且慢!蕭峰,你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我問你,做人是不是應該恩怨分明?”
“男子漢大丈夫,當然應該恩怨分明。你們慕容家為了一己之私,害得我們家破人亡,我今日就算殺你全家,也是天經地義。”蕭峰道。
“你要殺我們當然沒問題,但你欠我們慕容家的恩情又該如何償還?”慕容博喝道。
“我幾時欠過你們慕容家恩情?”蕭峰道。
“阿朱曾是我們慕容家的人,一直以來,我們慕容家待她不薄,如果不是我們慕容家收養,她早就被餓死。如今她是你的妻子,你難道不算欠我們慕容家一份大恩?”慕容博道。
蕭峰猛然想起,阿朱最近神情確實有些不對,雖然從未阻止他找慕容家報仇,但想來必然覺得夾在其中難做,所以才沒開口。
“人人都誇你蕭峰是蓋世英雄,難道蓋世英雄只不過是個恩怨不分的小人?”慕容博嘲笑道。
“峰兒,此事你自己決定,無論怎麼決定,為父都不會怪你,不過慕容博這個老匹夫,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過。”阿朱機靈聰明,非常討蕭遠山歡心,如今又懷有蕭峰骨肉,蕭遠山對這個兒媳十分滿意,殺慕容複頂多算洩憤,如果因此而欠慕容家一份恩情,那就有些不值了。
“好,看在阿朱份上,今日我便放過你兒子,但日後他若還敢做什麼對天下不利之事,我必定饒不了他。”蕭峰道。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上面那位也不得出手。”慕容博道。
“大哥既已作出決定,我自然不會插手。”卓然道。
聽到三人都已同意放過慕容複,慕容博看向慕容複道,“好好活下去,千萬別想著為我報仇!”
“爹,你想幹什麼?不要,千萬不要!”眼見慕容博一步一步往後退,後面就是萬丈深谷,慕容複立刻伸手抓嚮慕容博,慕容博雙掌拍出,將慕容複逼退,同時借力飛起,身體直接跌落山谷,山谷中頓時回蕩起慕容複撕心裂肺的慘叫!
當年蕭遠山也是從這附近跳崖,他的運氣不錯,被一棵大樹枝幹托住,如今可不會有第二棵大樹,慕容博此舉絕對十死無生。
見慕容博選擇和自己當年一樣自盡,蕭遠山心裡頓時變得空蕩蕩,三十年來,他一直處心積慮報仇,此刻大仇一下子沒了,按理說應該十分快意,內心卻說不出的寂寞悽涼,只覺這世上再也沒什麼事可幹,身體驀地一晃,直直倒下,蕭峰眼疾手快,連忙伸手拉住。
“爹,你這是怎麼了?”蕭峰擔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