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步一步地走近,朦朧的月光透過窗子打了進來,可是蕭月生卻不敢動彈半分,只緊張地抓緊了被子,等著那人靠近。
敵不動我不動,尤其是在不知道對方的實力與目的的情況下,更是要如此。
一步一步,那人的身影愈發靠近了床圍,一股淺淺淡淡的檀香沁入鼻尖,讓她想起了久違的味道,還有……久違的人。
她猛然坐起身來,雖然下一秒她便有些後悔了,但她還是壯著膽子問道:“師父?!”
那人步子停頓,在夜色中好像嗤笑了一聲,道:“月兒。”
真的是師父!
蕭月生欣喜若狂,一下子掀開隔開他們的床簾,羲辭站在夜色裡,月光微涼,打在他的身上,讓他看上去有些遙遠,又有些模糊。
他站在暗處,叫她看不清他的容顏,可是她怎會不能確定這是她的師父?
世人皆道相思苦,何人能解相思半。原來,日日夜夜思念一個人,他是能聽到迴響的,他不知道便罷了,他若是知道了,又怎會怕那千山萬水的阻攔,又怎會在乎那世事變遷的無端,他總會征服一切,排除萬難,站在你的身邊。
“師父……”她喚他,甚至染了些哭腔。
羲辭站在原地未動,她便赤著腳下榻,也顧不得秋夜涼寒,只著裡衣便朝他奔走而去,她不怕冷,因為她知道他會抱著她。
在他懷裡,莫說是秋風微冷,便是天寒地凍,她又豈是會怕?
她環住他的腰身,靠在他胸口:“師父,月兒好想您。”
她本以為只要她奔向他,他就會緊緊保住她的,可是——他沒有。
她漸漸從再次相見的喜悅中抽離,在他懷裡抬起頭,卻只能看見他的下頜,看不見他的表情。饒是她神經大條,也察覺出了他的異色,微微往後退了一步,她低聲問道:“師……”
可是話還未說完,那撤回的一步也未走完,她便被他又重新拉回了懷裡,檀香的味道瞬間濃郁起來,她的臉緊緊靠在了他的胸口——她能感覺到師父在很用力地抱著她……不,禁錮,那是禁錮。
她緩了緩,換上笑顏:“師父,您怎麼了?”
羲辭卻不回答,只道:“月兒,跟我走。”
說罷,他竟拉著她就要往外走,蕭月生一愣,被他拽著踉蹌了兩步,便趕緊用力掙開了他的手,皺著眉道:“師父,我不能就這樣走了!”
“怎麼不能!”他的話語裡竟帶著些許的慍怒,“月兒,你是我的,必須待在我身邊!”
蕭月生徹底愣住了,看著他只覺得好像有些陌生,她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師父,你……”
可是,她後退的那一小步卻真真實實地落在了羲辭的眼裡,他念了她那麼久,他一直在找她,哪怕一刻鐘看不見她,他就覺得心中不安。可是她呢?她自作主張去了東荒島,留下帶血的衣衫讓他心慌;她與別的男人一起去了東瑜,以夫妻的名義在一起;就在剛剛,她面對他竟然後退了一步……
她好像……半分都沒有想過他。
頓時,魔氣爆發,羲辭的眸子慢慢變得猩紅,他笑了,笑得有些可怕:“月兒,你怕我?”
“你怎麼能怕我呢?!”他的語氣有些哀傷,隨即又凌厲了起來:“縱使天下人都畏懼我,唾棄我,我不在乎,隨他們奈何!”
“可是月兒,你不能……”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她,“我本來在地獄待的好好兒的,是你非要闖進來,我想過讓你走的,我也給過你機會了——可你不走,是你要留下的!”
他挑起她的下巴,笑得竟然有幾分邪魅,讓蕭月生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素日那個清冷高雅的師父:“月兒,你必須留在我身邊,你若走了,我就把天下毀給你看。”
那一瞬間,蕭月生只覺得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