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想象中的攻擊並沒有到來,一隻巨大的藍白色鳳凰擋在了他的面前,羲辭感覺到臉頰旁吹過的風由炙熱變得冰涼,隨之而來還有一聲高亢的鳳鳴。
羲辭下意識看向蕭月生,悲陽是他的配劍,已經認他為主,他剛剛明明讓悲陽帶著她去往安全的地方,可是……
她沒走。
還在這種情況下覺醒了她的守護靈——冰晶鳳凰。
羲辭的眸子垂了下去,但也就只是一瞬間,他便也參與到了冰晶鳳凰與火龍的對弈之中,原本便是屬性相剋,火龍雖是兩條,卻也扛不住冰晶鳳凰的攻擊,加之冰晶鳳凰乃是世間少有的至純之物,鳳凰還是具有遠古血脈的神獸,那兩條火龍根本無力阻擋。
更何況還有羲辭。
很快便結束了這場實力懸殊的爭鬥,羲辭眸間的狠厲之色也終於緩和了些許,再轉眼看向自己的徒弟,她竟已經昏迷了。
冰晶鳳凰長嘯了一聲,便消失不見,化作一道藍白色的光回到了蕭月生體內,羲辭足尖輕點,落到了蕭月生的身旁,悲陽乃是有靈性之劍,劍柄落在羲辭的手掌上,整把劍便隱匿到了主人的神海之中。
羲辭將她攔腰抱起,他是知道她為什麼會昏迷的,築基早期靈力不足,內力也不足,卻在緊急關頭——他的緊急關頭,強行開啟了她自己體內護靈的封印,這下子靈力損耗過度,想必得修養好生一陣子了。
她難道不怕,一個不小心靈力枯竭,從此廢了靈根,淪為普通人嗎?
羲辭愈發不明白她的心思,明明看上去那般透明,可是就是因為太純淨,所以他慣用的骯髒的思維理解不透,對嗎?
其實蕭月生哪裡知道那麼多,她只知道師父有危險,想要奮力一搏罷相救了,她的確有那種舍我的精神,但她沒想到自己體內封印的冰晶鳳凰竟就這麼突破封印,跑了出來,她也沒有想到,冰晶鳳凰竟這般損耗自己的靈力,她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力量在一點一點的流失,這讓她覺得疲憊不堪,一不小心,便陷入了昏迷。
這是身體本能的反應,她身體的力量已經不足以再支撐著她了。就像是遠遠超過了彈簧的彈力限度,彈簧便再也不能復原了一樣,她身體的機能,已經不能再幫她創造靈力,更別提儲存靈力了。
羲辭將自己的一股靈力探入到她的丹田,發現她的靈力竟已經瀕臨枯竭,就像是秋末強撐著的枯草,除了那深入泥土的根還在倔強,一點生命的跡象都沒有了。
須得趕緊想辦法給她尋找靈力,羲辭難得覺得事情棘手了些,他的靈力並不純粹,裡面夾雜著大量魔氣,她肯定吃不消。
他頭一次有些手足無措。
他懷裡的這個人,是千百年來,除了老魔君,第一個與他相關聯的人。旁人一說蕭月生,便知道她是羲辭的徒弟,他與她兩個名字像是身體和影子,形影不離,在世人眼裡,在所有人眼裡,她都與他息息相關。
這是一種他不明白的感覺,他從前覺得收徒麻煩,也不願有人打擾自己清修,可是蕭月生,他一開始抱著自己自私的目的接近她,利用她,她卻毫無察覺地對他好,甚至為他不惜生命。那種被人護在手心裡的感覺,真是該死的叫人迷戀。
羲辭想,他既然喜歡這種感覺——左右是不討厭的,那他就有必要救她。他已經知道,單單是幫他淨化魔氣這一條已經不足以讓他為她做出這樣多的犧牲了,可他竟沒發現,他一直在找藉口說服自己,去救她,去幫她,去護著她。
去救一個,以前羲辭認為的麻煩。
他掌心緩緩聚集了靈力,一點一點將魔氣剝離,這是個大工程,靈力相輔相成,本是一體,被強行剝離,自然耗費神力。只是掌心這點靈力,就已經讓他額角浸出了汗珠,然而最後只剩下的那點不足三分之一的純淨靈力被他注入她體內,這才叫她的臉色好看了些。
可是這根本不夠,只能延緩她的狀況。
羲辭抱起她,召喚出悲陽劍,凌空而起。
這是個秘境,沒準兒會有機遇。
他看了一眼懷中人,就算是沒有機遇,他也會一直護著她,就算用最笨的法子,他也無所謂。
面前的這座直入雲霄的火山,羲辭沒有多想,也許繞過去了,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悲陽劍越飛越高,羲辭才隱隱察覺出不對勁,這座山,從側面繞過去就好,為什麼悲陽非要去山頂?
“下去。”他命令道。
可是他的劍卻頭一次沒有聽話,聽到了主人的命令,愣在原地打了幾個轉兒,似是有些委屈巴巴,試探著又往高處飛了些許,瞧了瞧主人的反應,見他似乎沒有生氣惱怒,才又裝著膽子往高處飛去了。
“上面既有指引你的東西,”他淡淡的語氣卻滿是肯定,“那便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