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就在不久前,他還像個登徒子一樣,偷窺她洗澡。
呸呸呸!他暗自道,那怎麼能叫偷窺呢?分明是他無意的。
等他回過神來,蕭月生早就出去了,房間裡燃著搖曳的燭火,外面已經染上了月色,他指尖劃過一道光,那根該死的蘿蔔終於不見了,可他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那個本來準備去洗澡的人就又折了回來,倚在門框上眼睛亮亮的:“玉球,你也得洗澡吧?”
他知道她的話沒有任何歧義,也知道此時此刻的他就是個實實在在的小孩子,可是他腦子就是不受控制地開始胡思亂想,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去——其實他也是不想去的!他並不需要所謂的清潔,所有的事兒一個訣就決絕了,可是腦海裡那些被他刻意塵封的畫面就那麼不聽話地竄了出來——那是光滑如牛乳般的肌膚,透著水潤的光澤和健康的紅潤……
蕭月生見他發呆,便笑了笑一把抱起了他,玉球卻像炸了毛一樣突然掙扎了起來:“放開我,放開我!我不去!”
她見他牴觸得厲害,便放下他,半蹲著問道:“怎麼了,害怕洗澡?”
她還是將他當成小孩子的。
“我……”他支支吾吾道,“我的毛!對,我的毛會溼掉,我……會生病!”
聞言,蕭月生拿著奇怪地眼光打量著他,他垂著眸子,從來沒有這麼窘迫過,他何時畏懼過旁人的目光?
哪怕他那時是別人腳底下踩著的爛泥,他也從沒有低下過頭。
罷了,這女娃娃是他活了千百年第一次遇見的淨化體質,為了自己,這點小事並不算什麼,他自我安慰道。
“好吧,那你自己玩兒,不要亂跑哦!”蕭月生起身,走了出去。
玉球抬起頭,一雙眸子哪裡還有裝出來的童真與無害,滿滿的都是陰沉:她為什麼這麼快就放棄了?她為什麼不多問一句呢?
蕭月生可沒想到小玉球能有如此偏激到變態的想法,而是自己一個人歡歡喜喜地泡澡去了,靈雲山仙氣縈繞,四季如春,但也經不住她整日裡東跑西顛的,一身臭汗,她又不會那些複雜的法術,自然還得勤快洗澡。
玉球在床榻上臉朝裡躺著,他剛剛才意識到,這麼大的朝天宮只有兩個房間可以住人,一個是他的朝天殿,但是蕭月生不可能叫玉球去住自己師父的房間;再者就只有這個女娃娃的房間了。
也不知道她如何想的,那麼多房間不選,偏要選一個逼仄得不行的小房間,一進門就能瞧見全域性,只一張床榻,一張書案,一個書架,一個衣櫃,幾把椅子罷了,她從小嬌生慣養,竟也住的習慣。
可他從來不會委屈自己,也不曉得什麼君子之風,所以他必須要睡床榻。平日裡他修煉,可以不睡覺,但是既然已經做戲做到了這個份上,他也不能露出破綻前功盡棄不是?可即便是假的,他也不能委屈自己。
正想著,外面傳來了腳步聲,玉球趕緊閉上眼睛,呈“大”字躺好——畢竟這樣才可以霸佔整張床榻,隨即裝作熟睡的樣子,直到一股子熟悉的桂花香味飄進來,他竟才知道她已經進來了。
“呼”地一聲,蠟燭只剩下一縷白煙,隨即便消失不見。玉球睜開眼睛,那女娃娃溼漉漉的頭髮披散在肩上,小臉因為熱水的氤氳而微微泛紅,她穿著簡單的褻衣在窗戶下打坐,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月光的精華都被她一點一點地吸收,給她整個人鍍上了一層淡淡的月光的顏色,叫她成為了他眸子裡唯一的一點亮光。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少女才睜開了眼睛,明亮明亮的,好像誰往裡頭鑲嵌了星星。她站起身來朝他走過來,他閉著眼睛不知道為什麼,連神識都沒敢開,只聞到了越來越近越來越濃郁的桂花香味,然後那人輕手輕腳地將他的“小身子”挪到了床榻裡側,自己則是躺在了外側。
許是剛剛的修煉叫她累到了,他很快便聽到了她均勻的呼吸聲,一下一下的輕不可聞,可他耳聰目明,那一點點的呼吸聲就形成了固定的頻率,叫他竟不由自主地跟著她的呼吸而呼吸。
什麼時候,那個人竟能左右他的呼吸了?
玉球小小的身體光芒乍現,又很快消失不見,這間普通的房間裡的那剎那的光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羲辭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散落在枕頭上的三千青絲,它們順滑如同人間價值千金的上好的綢緞,他只想一直輕輕撫摸著,那一絲絲的淡淡的桂花的香味就像是魔咒一樣在他的鼻尖纏繞,他怎麼也沒有辦法遮蔽。
他突然想起了,在人間,能同床共枕的男女,只有夫妻。
夫妻呵!
他活了上千年,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床榻之側,竟有一日能躺著一個人,還是個女人。
雖然是個生得極好的女人。
她說他粉雕玉琢,其實她才生得圓潤可愛,只是十四歲便已經初見傾城之姿,羲辭不知道這樣的容顏意味著什麼,但是他能隱隱猜到那些凡夫俗子大約會多麼覬覦這樣的容貌,一想到這裡,他便忍不住心裡的暴戾,一雙淡淡如霜的眸子也開始變紅,他趕緊握緊了她的小手,深深呼吸,感受著她體內的淨化之力,那雙染了血色的眸子才漸漸歸於正常。
羲辭不知道自己這種情感叫做什麼,也不想知道這些叫他煩心的事兒究竟是個怎麼回事兒,他只會順從自己的心情,若是她日後惹得他不高興了……他勾起了嘴角,修長的手指劃過她細嫩的臉頰,他並介意毀了這副傾城之貌。
睡得正香的小女娃娃總覺得自己身旁有什麼危險,那種摻雜了自私的目光叫她難受,下意識緩緩睜開了眼睛,只見身旁的小玉球背對著自己睡得正香,她便無奈一笑,心道這孩子怎地如此貪睡,隨即又想到了自己洗澡時剛剛才想起的事情,又忍不住笑了笑,才又躺了回去。
玉球,玉球,她說怎麼這麼順口,那不就是……浴球嘛!
次日清晨,蕭月生沒有賴床,有了上次的教訓,她便趕緊拎著玉球下山去了學堂。
她來得早,到了沒幾個人,這個班裡基本上都是和她同一批招收進來的門內弟子,幾個男修見她來了,一齊看了她一眼,她有些不自在,僵硬地朝著他們點了點頭算作打招呼,便尋了第一排坐下了。
大學佔座永遠第一排,這是她養成的習慣。
可是有人就不願意了。
喜歡我的師父不可能是反派請大家收藏:()我的師父不可能是反派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