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人的靈覺,敏捷的應變,永遠從容不迫的淡定。萌萌忍不住在心中暗贊,真是一個了不起的少年啊!
穿上月牙色長衫的少年,仍是那樣淡淡的笑容,深而和緩的酒窩,卻彷彿有一支丹青妙筆將他身上的溫潤素雅之氣深深勾勒重描了一番。
萌萌眯起眼,心底有種很奇怪的感覺。是什麼呢?
少年轉過身來,有些侷促地笑:“很奇怪嗎?”那是一種略帶點獻寶,渴望稱讚的奇怪心態,那是他十七年來從未有過的心態。只因為是他嗎?只因為他是自己血濃於水的……父親嗎?
萌萌看著少年的笑容,忽然睜大眼,他終於明白那種奇怪的感覺是什麼了。
明明是不一樣的容貌,不同深淺的藍眸,全然不合的氣質,可看著穿上自己衣衫的少年,他卻像看到了……當年的自己一般。
萌萌一瞬間被自己這樣的想法,嚇呆了。
萌萌微眯起眼,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微愣,眼中閃過各色流光,神情有一瞬地尷尬懊惱,然而,也只是一瞬。他笑道:“你可以叫我朔。”
萌萌只覺自己胸口突地收縮了一下,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脫口:“朔月的朔?!”
少年微咬住下唇,看著他,然後輕輕搖頭:“不,鑠石流金的鑠,取其消融之意。”
萌萌灼灼的目光盯著他,少年只是從容微笑,眼神不閃不避,氣質溫文儒雅。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萌萌微有些失望地搖頭苦笑,他覺得自己定是被某種思念折磨瘋了。即便真的還能再見他,白淺淺此刻也不過兩三歲,又怎會是眼前這個風神俊秀的少年呢?
萌萌斂去臉上的失意,溫和地笑道:“樓上西側第一間是個空的客房,你可以住那裡。三餐請準時到餐廳享用。歡迎你來到玻拉麗斯號。”
少年先是一愣,隨即嗤地笑了出來。這一笑,讓萌萌有些莫明其妙,然而只片刻他馬上醒悟過來,尷尬地無奈搖頭:“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萌萌懷疑,再被初初影響下去,哪天他睜開眼發現自己在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估計也不會覺得有什麼詫異或不適。
少年忍著笑點頭,笑容澄澈安靜,讓人煞是舒心。但他卻忽然抬起頭,深深地看著他,然後輕聲問:“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那神情彷彿是為了詢問,更彷彿是為了尋找某種確信,某種……信念。
萌萌伸出晶瑩修長的手指,在空中輕輕筆劃:“蕭……祈……然。早上那白衣女子是我妻子,水初初。你可以叫我們……”萌萌頓了頓,卻不知該讓他如何稱呼自己,隨即哂笑道,“總之,隨你意吧。”默,久妖,你被人忽略了。)
萌萌說完轉身往屋外走去,走了幾步卻又忽然回過身來:“對了,有件事我想最好先提醒你一下。住你隔壁的是這船的另一主人——朱雀,他恐怕會……不太適應陌生人。你……記著點就好。”
萌萌忽然發現,自己很難找詞彙來向旁人形容朱雀的性子。說重了,怕嚇跑別人;說輕了,又怕後果嚴重。作:這廝有資格說別人嗎?)
少年目送著萌萌走出房門,才轉頭看著窗外高高的桅杆瞭望臺,暗道:一見面就拿刀叫人滾海里去,這也算……不適應陌生人嗎?
原來他叫“不殺”?殺人如麻的“不殺”?少年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凌晨天還沒亮的時候,初初卻莫名其妙地醒了過來。她發現自己正蜷縮在萌萌懷中,他的手一隻被自己枕在頸下,一隻搭在自己腰上。
初初看著萌萌睡著時微微翹起的上唇,還有平靜如孩子般的滿足睡顏,忍不住微笑。萌萌總無法睡得很深,那是因為他過高的靈覺或是其他,初初並不清楚。
可是至少,當他與自己躺在一起時,他總能這樣安穩得睡著。清淺的呼吸,純淨得微笑,安然得放鬆,彷彿只有這小小一個空間,才是天地間唯一能讓他安心的地方。
初初執起他修長白皙的手,貼在自己臉上,然後轉頭輕輕吻那掌心。這是,要與她牽一輩子的手,溫暖而值得信任的手。
初初又伸手虛空描繪著他的眉,他閉起的眼,他沒有抿緊的唇,她看著看著,痴迷了,沉醉了,卻在沉迷中忽然想起另一張臉。
那是一張小小的,稚嫩的,泛著粉紅色,還衝她咿呀笑語的臉。是她血脈相融的生命。
初初的眼眶慢慢溼潤,她不知道遠在另一個世界的白淺淺,如今過得好嗎?他有多高了?會跑會走了嗎?會叫爸爸媽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