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事上,朱雀從不不萌萌的判斷存疑。是以聞言,他也只是淡淡地,以無所謂的態度問:“毀了它?”
萌萌眉峰輕斂,隨手取出血簫,點頭道:“毀了它。”
這兩人,一問一答,簡單得像平日的噓寒問暖。彷彿毀了這個雅魯帝國中數一數二的巫陣,只不過是他們願與不願的選擇罷了。卻不知,這樣的話傳出去,會是怎樣的駭人聽聞。
汲血出鞘,血簫橫空,摧拉枯朽的刀光劍氣猶如蛟龍騰飛,鷹翔九天般,衝著巍峨的星芒殿呼嘯而去。耳邊唯有風聲,空氣撕裂聲,和強勁的氣勢碰撞聲。
片刻後,一切歸於寧靜,身邊的樹還在輕輕搖晃,烈日照得樹影黑而短,搖晃起來還有幾分笨拙。什麼,都似乎沒有改變。
萌萌收回血簫走上臺階,他的手剛扶上門把,腦中卻響起那侍女說的話。心中暗道:若此刻鷹王正在為初初施救,自己可不能壞了事。
於是推門的動作變得輕若無聲,門慢慢開了一條縫隙,他往裡望去,視線飄忽著移動,最後落在大殿的最中央。
此時此刻,剛好是那上身□的男子抱住身前嬌小的女子,傾身吻下去的時候;此時此刻,萌萌的目光恰好落在女子寬大的法袍上,然後慢慢上移,一張恬靜地閉著眼的清秀臉龐映入自己眼中;此時此刻,毫無所覺的女子閉著眼,被摟入一個強健熾熱的懷抱中,滾燙的唇朝著她輕輕落下……
站在一旁的朱雀,也看到了屋裡的情景。他握住汲血刀柄的手微微一緊,掌心如燃燒般開始發燙。他瞥了萌萌一眼,手勁略松,腦中閃過一句:祈,要瘋了。
彷彿就為了印證他的想法,耳邊只聽“砰——”一聲巨響,星芒殿堅固的木門竟整個碎裂倒塌下去。“轟隆隆”打著旋兒,在空中揚起一片塵埃。
萌萌一身藍白錦衣如神詆般穿梭在木屑塵埃間,整張俊臉卻陰沉得緊繃著,沒有一絲溫度。蔚藍的眼眸此刻亮起點點赤紅的暗芒,猶如黑夜中蛇類的眼睛,冰冷而冷酷。
他只走了三步,三步已從門口來到六芒陣前。第四步臉不變身不晃的穿過六象交錯的外圍,風雨吹亂他的衣,打溼了他的發。
第五步時,額髮前還滴著水的萌萌已來到蘭迪斯和初初之間。他在蘭迪斯還沒回神時,伸手一撈將軟綿綿的初初拖到懷裡,水滴從他的髮絲淌下,劃過他藍中映紅的眼,冰冷勾起的嘴角,竟如地獄修羅般絕豔而恐怖。
蘭迪斯心中一驚,本能得正要念咒攻擊,忽覺眼前一陣手影幻化,還沒來得及分辯,竟是胸口一陣悶痛,已“砰——”得一聲,跌了出去。
萌萌根本不看飛出去的人一眼,只將懷裡的人打橫抱住,隨後伸手一遍遍擦揭她的唇。直到那嫣紅的唇腫起,泛出血絲,懷裡的人又因疼痛輕輕皺眉掙扎,他才鬆開手,緩緩低頭,吻住那柔軟的唇。
“別碰她!!”蘭迪斯吐出一口血後並沒有發現什麼異狀,一抬頭卻看見萌萌在吻初初。他只覺胸口一陣火燒火燎般,猛地竄起來暴怒地吼,“你是何人?!敢碰本王的未婚妻!!”
戀戀不捨地離開柔軟的唇,懷中的女子本是平和死寂的臉上竟慢慢綻放出柔和的笑容,不自覺的往他懷裡靠了靠。萌萌心中頓覺柔軟,原本的憤怒早已為重逢的溫柔喜悅所代替,正滿心歡喜著,蘭迪斯的話卻如新一輪火種般漫天灑了過來。
萌萌臉色驀然一沉,猛地抬起頭來,冷冷地一字一句問:“你說誰是誰的未婚妻?!”
蘭迪斯被他那冷酷如惡魔般的眼神盯得心驚,卻越發不想示弱,手下暗暗捏起咒決冷聲道:“你懷裡的女子是本王待要迎娶的未婚妻,你又是何人?敢到鷹王府撒野?!”
萌萌只覺他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冰冷的怒氣一點點在心底凝結然後氾濫上來。
朱雀看到了他水藍眼眸中凍結的殺氣,心中一驚,知道此刻記憶不全的萌萌已控制不住自己體內的殘忍殺意。若不阻止,他便是大開殺戒也很有可能。
不過,我為什麼要阻止?朱雀轉了個念,又想,他們死活與我何干?卻忽聽萌萌道:“照顧好她。”隨即眼前一花,初初已穩穩落在他手中。
朱雀低頭看到初初熟睡的臉,微微蹙起的眉頭,彷彿正要醒來。他輕輕一嘆,暗道:雖然無關,可若祈大開殺戒,初初定會生氣的。
萌萌唇角帶笑,手握血簫,朝著面無表情的蘭迪斯一步步走去。
朱雀腦中轉了幾個念頭,卻還是除了用武力阻止,無他法可想。心頭一橫,正要抽出汲血刀,忽然懷裡的人掙動了一下。
初初緊皺著眉頭,長而卷的睫毛輕顫,緩緩睜開眼來。
她的眼中映入黑髮黑眸的朱雀,微涼的手指輕託了發疼的腦袋,虛弱地道:“朱雀,什麼時辰了?”
朱雀一怔,還沒來得及回答,卻聽初初又道:“封后大典開始了嗎?衛聆風派人來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