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剛剛進了校長辦公室,周校長也跟在我們身後進來了,手中還掐著那根快要燃盡的‘芙蓉’,用一種玩味似的眼光看著我們三人,好像在他的眼中,不管是邱長明還是我和甘成雄,都是一樣的。
“邱主任,說說情況吧?到底怎麼回事?”
周校長掐滅了煙頭,往他那把已經有些磨損的竹椅上一坐,不怒自威。
邱長明立刻喊道:“周校長,歐寧和甘成雄,目無尊長,打罵老師,大清早來學校裡鬧事,我強烈要求,開除他們兩個的學籍。”
周校長點點頭:“嗯,打罵老師確實是不對,可是據我調查的情況,好像是你先辱罵了他們兩個,並且說要開除他們的,然後甘成雄才對你出手的吧?”
邱長明大義凜然的說道:“辱罵?您聽誰說的?我不過是早上看到他們兩個來學校,教育了他們一番話而已,誰知道,誰知道那甘成雄竟然對我大打出手,這情況您可是都看到了,全校那麼多學生都看到了,人證物證俱在,這兩個學生,我一定要開除他們。”
周校長笑了笑:“邱主任,我想這件事完全不必要搞那麼大,他們兩個還是孩子,真要是鬧到開除學籍,報警抓人的地步,會在他們的人生履歷上抹上一筆濃重的汙點,這對他們太殘忍了。
而且事情鬧大了,不管你,還是我,臉上都沒有面子,說出去丟人的不止是你我,受損的還有我們佘山鎮中學幾十年來的建立起來的榮譽。
我想,您,作為學校的教導主任,應該會考慮的周全一些。”
邱長明一愣,接著冷笑道:“不行,目無尊長,違反校規,當眾毆打老師,這兩個學生劣跡斑斑,罄竹難書,不開除他們,我們佘山鎮中學的歷史都將被抹黑。”
大雄站在一旁早就不耐了,幾次想要動手都被我暗暗扯住了。
這次真的受不了了,跳起來罵道:“還劣跡斑斑,罄竹難書?我們做什麼壞事了?我們是把你孩子仍井裡了,還是刨了你家祖墳?你幾次三番的找事要把我開除,我都沒搭理你,你以為老子喜歡念你個破書哦,開除就開除,誰稀罕。”
我把這家夥死死的按住,生怕他一激動,再上去抽邱長明幾個嘴巴子,那可真就毫無挽回的餘地了。
邱長明氣的身體發抖,指著大雄拍著桌子對著周校長說道:“你看看,你看看,就這樣的學生,能要麼?能要麼?周校長,我現在很鄭重的跟您說,我,一定要開除這兩個學生,一定。”
周校長看著邱長明拍桌子的手掌,眉心微微一皺,緩緩的把自己破損了一條腿的金絲眼鏡摘了下來,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了一塊眼鏡布,慢慢的擦幹淨了眼鏡片上的粉筆灰,又舉起了眼鏡,透過鏡片仔細的看了看邱長明,又看了看甘成雄,然後把眼鏡輕輕的放在了桌子上。
他的動作很慢,簡單的一個擦眼鏡的動作好似經歷了很久,又好像在醞釀著什麼措辭一般。
當眼鏡落在桌子上的那一刻,周校長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一股淩厲的氣勢從他那雙威嚴的目光中射出,把我和大雄嚇得一抖。
就連邱長明都呆呆的看著周校長,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周校長那眼神太正直,正直到讓我們不敢直視。
“佘山鎮中學什麼時候成了你邱長明的一言堂了?不要忘了,這裡是我的辦公室,我才是佘山鎮中學的校長,在這裡,只有我姓周的才能做出開除人的決定,是不是我這兩年一心鑽研教育事業,你邱長明已經忘乎所以了?”
周校長的眼睛一瞪,邱長明嚇得一哆嗦,說話也變得低聲下氣了許多:“不,不,您說的對,您才是校長。”
周校長橫了他一眼:“我剛才給你面子,沒當著那麼多學生的面說你,你給臉不要臉,還敢跟我拍桌子叫板,真把自己當根蔥了,出去,回去好好反思反思,為什麼那麼多學生都怕你,卻不是敬你。”
邱長明身體微微打抖,嘴巴皮咔吧了兩下,愣是沒敢再出一聲,灰溜溜的走出了校長辦公室。
我和大雄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驚詫。
霸氣啊!原來這位看起來名不見經傳的老校長一旦發起怒來,居然有這麼大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