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我從梯子上掉下來,一屁股坐在了剛剛摔碎的盤子碴上,頓時疼的一下子蹦了起來。
大爺的,我怎麼這麼倒黴。
我一手捂著屁股一手拉開大門的門栓,撒丫子便跑了出去。
“哎,歐寧,你幹什麼去?”
大雄一看我慌裡慌張的跑了,也嚇了一跳,趕忙從屋裡跑了出來。
我剛跑了兩步,琢磨了一下,不對,爺爺一直教育我,遇事不慌張,對,我不能慌。
我是老歐家的種,我是男人,我不能慌!
我扭頭又往回跑,正好撞在趕出來的大雄身上,傷口疼的我想哭,可是我不能哭,我必須堅強。
我一把推開大雄,再次來到了梯子底下,深呼吸,一,二,三。
我像一個猴子般再次爬上了竹梯,雖然我的手很疼,但是我強忍著,我不出聲,我也不敢出聲,生怕驚動了隔壁院子裡的那個怪物。
對,就是怪物。
當我再次爬到梯子上向對面院子裡看的時候,我發現院子裡的人已經嚇得四散奔逃了。
或許原本就沒剩幾個人,因為此時已經是晚上,該吃完飯回家幹活的都吃完了,該走的都走了。
只剩下幾個酒鬼還在推杯換盞。
可是剛剛那一嗓子後,那幾個酒鬼也不見了人影。
我趴在牆頭上,盯著院子裡的五個人,心驚膽戰的分析著眼前的情況。
站在院門口雙腿打抖的是謝梅芝,院子中跪著的是劉泰,劉泰面向著我跪著,劉泰前面站著我爺爺,手裡提著桃木劍直指前方。
在我爺爺的面前,站著一名頭發沾滿了灶灰,臉上長滿了白斑的老頭。
他的臉慘白慘白的,毫無血色。或者用毫無人氣來形容更為貼切,因為他已經死了。
他的後腦上有個血洞,血呼啦啦的看著很滲人,他穿著厚厚的壽衣,灰的,褐色,黑的,隱隱的還能看到裡面的紅色壽衣。
壽衣寬大,長及腳面,他的一雙腳,這是怎麼樣的一雙腳啊?
飽經風霜的老皮上滿是老繭,一塊綠一塊白的斑點讓人看了就有種發毛的感覺。
可以想象,深更半夜,一個死透的人突然站在了你的面前,就這形象就足以嚇壞很多人。
你說這是白天,是,這是六點多,天還沒黑全,但是我告訴你,白天見鬼更可怕。
然而讓我恐怖到心驚的並不只是這個形象,畢竟我是連鬼都見過的農村孩子,雖然我年紀小,我很怕死人,我也很怕鬼。
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就是個膽小鬼,要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一句話叫無知者無畏。
我並不知道鬼有多嚇人,當我那夜見過紅衣老頭,見過鬼爪,見過劉權,見過白衣女鬼後,我的那點恐懼心理也在漸漸的消散。
我也不知道死人有多可怕,畢竟絕大多數的死人都是躺在板子上一動不動的,更何況我還摸過死人,就像看到一個老人睡覺一樣的感覺,只是身體涼一點罷了。
正因為我見過,我摸過,所以我不知道它們有多可怕,不知則無畏。
那我畏懼的是什麼?我害怕的是什麼?帶給我恐懼的又是什麼呢?
是這個老頭,劉姥爺的身體,或許此時叫屍體更為貼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