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女生外嚮。我很是好心朝上一指,“清徐在那處尋巫見草呢。”
小鈴“啊”了一聲白了一張臉,忙就要往上沖去。
我正不明所以,恰巧清徐揹著竹簍下來了,倒很似方採藥歸來的人間郎中。
小鈴露出意外的神情,忙不疊跑到他身旁仔仔細細瞧了一遭,一雙美目瞪得老大,“上方便是毒瘴林,連我們巫吉寨都只有我一人能靠近,你又是如何全身而退的?”
“自有我的辦法。”清徐隨口答道,走近我將我手中的幾株接了過去一併扔到竹簍中,而後不再發一語,徑直地便往山下走。
他此番愛答不理的態度做的太過明顯,小鈴也是個玲瓏剔透的姑娘,方才還神氣活現的一張面容迅速黯淡下去。
我莫名對她有些泛濫的憐惜,可清徐是何等魔也,他擰起來連兇獸檮杌都敢惹,又哪裡會去看個小丫頭片子的臉色?
我輕咳一聲圓場道,“我們既然進得了你們寨子,自是有把握不受那毒瘴所傷的嘛。”
小鈴眨眨眼,倏地有些悟了,“莫非你們是傳說中的神仙?”
我一下被噎住,這小鈴也真是神了,神得我心慌慌。
見我望天不語,她只當預設了,瞧著清徐的背影又多了些對神仙的崇拜,言語中仍很有些與她年紀樣貌皆不大相稱的苦惱,“天上的女神仙真的那樣好看麼?寨子裡的人皆誇我漂亮,男兒也爭著要娶我當媳婦兒。可我一見了清徐眼裡便只有他了,偏偏他卻絲毫不將我放在眼裡......”
看來這世間又多了一個神女有夢襄王無心的,也真是造了孽了。
我嘆口氣拍拍她的肩,用安慰自己的理由安慰她,“清徐心尖上有個未婚妻,並非你不好。”
我本意是想道了實情令她知難而退的,卻不想她眼色很是亮了亮,愛慕之意愈加熾烈,“想不到清徐這般專一呢。可既是未婚妻,便是不曾成婚,我便還有機會的是不是?”
我再一次被噎住,頭有些大起來,這苗疆女子看上了誰都如此死心塌地的麼?若是無意還真真是撩撥不得的。
我頗為艱難地道,“小鈴,你怎就如此信任他,萬一他不是凡人,也不是仙,而是妖或者魔呢?”
小鈴終究將一對眼珠子從清徐身上收了回來,裡頭如同這苗疆的天一般清澈,“阿川哥哥,不論你們是什麼,總歸不是壞的,沒有害我們之心。雖然好像大爺爺不是很相信你們是好人,然我的直覺一向很準的......尤其是你,我也說不出為什麼,總之你一來我便覺著親近......”
她這質樸的一番話很是沒頭沒腦,甚至有些傻氣,卻著實令我動容。世間算計利益爾虞我詐的何其多,如她一般只用心去感受善惡的又何其少。
然她說得一派天真,卻讓我起了逗她的心思,“可你為何看上的是清徐,卻不是我?我難道不比他親切多了?”
這個小丫頭也忒得心直口快,“你一直帶著面具,我怎知你會否是個醜八怪......”
我呆了一呆,繼而撫掌大笑,“你難道不曾想過我是因為太俊了,怕自己招來太多桃花才帶的面具麼?”
小鈴咬唇,“怎麼可能?你這麼瘦弱,一點兒也沒清徐的英氣......”
唔......我也盯著清徐頎修挺拔的背影瞧了瞧。英氣......果然形容地很是恰如其分。
“不過阿川哥哥,”小鈴好奇地問道,“外界的男子是否都像清徐這般好看的?”
我訝然,“你不是能闖過毒瘴林?難道沒想過出去瞧瞧麼?”
小鈴低微微垂眸,神色很有些黯然,“我倒是想,可大爺爺看得我很緊。有回我差點成功了,還是被他發覺了,抓了回來關了好幾天......可那次為了抓我回來,他身上被瘴氣傷得很重,在床上養了許多日子,我也從未見過他發那麼大脾氣,所以...所以便再也不敢了......”
額...我同情地瞧著她,達久這老小子面善,我竟沒看出他是這般□□的家長,委實令人費解。
我眼珠轉一轉,趁勢問道,“你這麼個百毒不侵的體質,自是稀奇一些,你爺爺難免緊張。可為何寨中唯有你是這般的體質?”
小鈴應是聽出了我的試探,默了一默,糾結半晌才低頭道,“阿川哥哥,並非是我不願告訴你,不過我在女媧娘娘的像前發過誓的,這事是巫吉寨的秘密,不得同外族人道的。”
她這般誠懇,我也知女媧是苗人的信仰,既是在她面前立的誓,自是一個重誓了,於是點點頭表示理解,亦不再追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