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仙家們心存疑慮,天帝也覺著似乎有說不通的地方。
承天殿裡一片議論紛紛,跪於殿中的莫如郡主一身白衣青絲如瀑,一雙美眸微闔,神色不見狼狽,淡然得似與她無猶。
此時角落裡默默拐出了一個水墨色的身影,挺直著背脊對殿上的天帝拱手道,“在下玄羅門有風,可證雪泠宮莫如郡主確有引得青焰之能。”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
這有風上仙與雪泠宮的瓜葛眾所周知,若莫如郡主真能引燃青焰,他曾目睹又有何奇怪?況且他乃火神後裔,引焰之術自是不在話下,又有誰敢質疑他眼花看錯了呢?
可到底是數千年的情誼,誰能料得他竟如此狠得下心腸,親手將莫如郡主推向那萬劫不複之地。
天帝再無遲疑,威嚴的聲音回蕩在承天殿之中,“莫如,你可知錯?”
莫如郡主如玉的肌膚沒有一絲血色,仍舊閉著眼倔強地沉默。倒是與元睿將軍交好的北辰星君終究不忍,上前求情道,“莫如郡主雖犯下大錯,但念其年少,自幼喪母,懇請陛下從輕發落。”
天帝眼角一挑,問道,“如何從輕發落?”
北辰星君微一沉吟,“不如讓其將功補過,下凡救助孤寡。此法不是沒有先例,當年……”
一旁的有風上仙冷哼一聲,“郡主莫如位列仙班,卻任意妄為火燒天庭,毀人容貌不提,更是惹得下界生靈塗炭妻離子散。此等大過竟要從輕發落,這仙界真當視人命為草芥,視人間親情為無物。”
大殿內靜得針落可聞,此時眾仙們心中都已是恍然一片。
有風上仙今日一反從前的性子,不僅破例上了承天殿,還如此咄咄逼人,原來是菡萏公主在那場大火中毀了容。
要知道那青焰甚是厲害,一旦傷及肌膚,縱使仙人也複原無望。
這有風上仙將要迎娶的明明是仙界排得上號的美人兒,卻一朝成了無鹽醜女,他心中如何能不窩火,如何還會顧念往日的情誼?
金座上的天帝一臉肅容,這準女婿的話雖難聽,但想來是中了他下懷,“那依你說,應如何處置?”
“除仙籍,剔仙根,鎖入煉獄永世不得超生。”
眾仙們心中均是一陣寒涼,剔仙骨是何滋味?挫骨洗髓,痛不欲生。煉獄又是一個怎樣的所在?終年陰火炙烤,逃不脫死不掉。
不知在雪泠宮相守相伴的朝朝暮暮,莫如郡主是否曾經想過,除了父君柏莘之外的這個至親之人有朝一日竟想置她於生不如死的境地。
一直靜默的柏莘上仙此時終於開了口,“今日之禍是我教女無方,不敢求從輕發落,只願能以吾身永世戍守仙魔之隙,同當小女罪責。”
他微微垂首,恭敬而懇切。萬年前文韜武略的四皇子柏莘,即便是被判幽禁也仍舊不改本色,英姿翩然,卻哪裡有過這般低眉順眼的光景。
“莫如,你還有何話可說?”天帝冷冷問道。
莫如郡主終是睜了眼,眸中一片死灰,“莫如認罪,此禍緣起,皆因我的一廂情願,還請陛下萬勿牽連父君和雪泠宮。”
說罷跪著轉了方向,竟向有風上仙拜了下去。
她伏於他的腳下,青絲淩亂鋪了滿地,“師叔祖,是莫如僭越了,失手傷了您的未婚妻菡萏公主。但求您看在與父君出自同門的份上,不要再追究他人了罷。”
她這句話說得清晰,回蕩在偌大的承天殿內,字字都似是懇求,卻字字都似有傲然的冷意。
有風上仙好似也有些措手不及,竟也愣住了,只怔怔地低頭望著她。
與此同時,誥音鐘響徹仙界,一十三聲過後,天帝的詔書出現在承天殿的金頂之上。
“雪泠宮郡主莫如,蔑視法紀,火縱天庭,恣意妄為,禍及下界,枉列仙班。故除名仙籍,貶黜下界,永墮輪回。元睿將軍柏莘教管失察,判其戍守仙魔之隙萬年,以思其過......”
乘雲之境上空的登仙門外,白玉盤龍柱上“莫如”二字逐漸消隱,直至不見了最後一絲痕跡。
作者有話要說: 是的,沒錯,某上仙追妻路漫漫由此開始。
會堅持日更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