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坐在床邊,眼睛盯著一地散落的珠子,好長一段時間,都沒回過神。
直到從窗戶縫隙裡刮進來一陣寒風,瑟瑟的吹在身上,我才狠狠打了個激靈。恍如大夢初醒一般,撲到地上,手忙腳亂的將四散在房間各個角落的珠子都撿了回來。
“為什麼……會這樣?”我捧著七零八落的珠子。怔怔的自言自語。
原本幽藍色,透徹如海水的珠子,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此刻竟然全都變成了一顆顆灰濛濛,看上去既破敗又骯髒的玻璃球。
就跟被霧霾籠罩的天空一樣,無論我怎麼擦拭,都無法將它們變回到原來澄明的樣子。
緊緊攥著拳頭,冰冷的珠子硌的我手心生疼,可是我仍然不願意放開。心好像被尖刀剖開了。又往裡面倒了一桶冰水,整個人從裡到外都冒著寒氣。
醒來短短不過幾分鐘,心情就像坐過山車。夢裡因為鳳淵的出現而稍稍獲取的一絲溫暖,在意識到這只是一個夢的時候,就全部消散在寒冷的空氣中了。然而,當我以為這樣的自己已經夠可憐了的時候,命運卻嘲弄的冷笑了一聲,告訴我:“世界上沒有最糟糕的事,只有更糟糕的事。”
於是,現在的我,連鳳淵送給我的。兩人之間唯一的維繫都沒有了。
這一夜,我手捧著珠子,再也沒有睡著過。第二天,去夜宵城上班,老闆娘還打趣我說:“哎喲,我們店裡來了一隻國寶大熊貓,大家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呵呵。”我扯著嘴角,無力的附和了幾聲,轉身去端盤子送菜。
“小魚。”不料,身後老闆娘收起了笑,正色道,“你知道你現在都瘦成什麼樣了嗎?”
“……”印象中,老闆娘還從來沒有用這種口吻和我說話過。
“人活一世。開心點。”不重的聲音夾雜在喧囂的吆喝聲和鍋碗瓢盆的碰撞聲中,卻顯得異常清晰,準確無誤的落進了我的耳朵裡。“沒有什麼坎,是過不去的。”
“老闆娘,我……”這一刻我覺得自己的心事被人洞穿了,手足無措的焦灼感,讓我有些無法適應,本能的想要辯解。
“行了,在我這不用裝,趕緊去忙吧。”老闆娘瞭然的擺擺手,“反正快不快樂,痛不痛,你自己心裡最清楚,跟我解釋也沒用。”
“謝謝你,老闆娘。”我竭力剋制著,不動聲色的邁開腳步,繼續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
即便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心裡已經如暴風雨驟降的海面,波濤洶湧快不快樂,痛不痛,真的只有自己心裡最清楚。騙過所有人,也終究騙不過自己。
渾渾噩噩的一天,又即將過去了。我走進小區大門,和值班的門衛張大爺打了聲招呼,往自己家方向走去。
在路過花壇的時候,突然眼前一花,好像有個白色的人影從跟前飛快的閃了過去。可等我仔細往四下看,卻又什麼都沒發現。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還是以前稀奇古怪的事情見多了留下了後遺症,總之接下來不足兩分鐘的路程,我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黑暗中死死盯著我,整個人後背都是毛毛的,非常不踏實。
胸腔緊緊提著一口氣,加快腳步終於到家了。我多一眼都不敢看黑黢黢的樓道,轉身關上了門。“啊!”然而就在開燈的一瞬間,一張慘白的臉毫無徵兆的,猛的出現在了我跟前,還是把我給結結實實嚇了一大跳。倒抽了口涼氣,險些沒摔倒。
等看清楚來人是誰後,緊跟著從驚嚇變成了愕然:“小白?”
眼前的人可不是小白嗎?一頭利落的銀白色短髮,一雙貓兒眼似的大眼睛,白皙到過分的面板,和還透著幾分稚嫩的五官,一眼看上去,不過只是個才二十歲出頭的少年而已。
但在意識到小白的身份後,愕然又立馬變成了迫切的詢問。好似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樣,我從呆滯中猛的醒過神,幾步上前就拽住了小白的手:“小白,你是來告訴我鳳淵的訊息的,對不對?鳳淵有訊息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