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睡得迷迷糊糊,最後還是被某隻鹹豬手摸醒的。迷茫的睜開眼睛,一下就對上了那雙眼角微翹,燦若星辰的雙眸。電光火石間,我立馬想到了昨晚上的不平等條約,睡意頓消,只剩下牙根癢癢。
“葉小魚,你知不知道這樣看著我,很危險?”鳳淵說完,整個晚上都摟著我的手臂又緊了幾分。
我知道掙扎也是徒勞,索性破罐子破摔由他抱著:“呵呵,你以為我願意看你嗎?”如果眼神真的能殺人,我敢保證,分分鐘的時間,就能讓這貨人鬼畜三界輪迴幾百次!
“不,我說的是,你有危險。”他陰惻惻的在我耳邊吹了口氣,下一秒,冰冷的身體就直接貼了上來。
幾乎是同時,我的大腿條件反射的瑟縮了一下——剛剛,碰到的那個硬邦邦的東西,是什麼鬼!
我的大腦還處在當機中,鳳淵刻意壓低的說話聲又響起來。調笑中帶著一絲魅惑,一字一句都彷彿變成了撩撥人的鉤子,鉤得人心魂不定:“善意的忠告,為了咱們的孩子,三個月之內,千萬別在睡醒的時候這樣看我。”
“為什麼?”在他曖昧的語調中,我的思維已經變成了一鍋煮熟的漿糊。
“因為那樣的你,實在太可口了。”察覺到我的失神,他輕笑了一聲,“讓我忍不住,想把你吃進肚子了。”
吃進肚子了?明白過來他話裡的意思,我知道自己又被調戲了,正要發飆,就聽他說:“葉小魚,同居愉快。”愉快你妹!
一番唇槍舌戰之後,我終於脫離了鳳淵的魔爪,從床上爬了起來。
因為是暑假,白天不用上課,就顯得比較清閒。雖然也想過再去找份兼職,但暑假夜宵城打烊會延遲,想想自己身體吃不消,還是作罷了。而這麼多年來,為了能省下公交費,我平時早就習慣了不吃早餐。所以洗漱完以後,只是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暖胃而已。
我百無聊賴的窩在沙發上,捧著玻璃杯,正盯著窗外某一處發愣。誰知手上一空,玻璃杯已經落入了鳳淵手裡。他也才剛從洗手間出來,睡過一夜稍顯凌亂的黑色短髮,幾處發尖上還淌著水珠,比起往常寒意逼人的模樣,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反而更接地氣,讓人想親近些。當然,他一開口,這種錯覺就立馬被打消了:“別告訴我,這就是你的早餐。”
我動了動嘴巴,張口要說“是”,緊接著被他後面一句話嚇了回去:“你要敢說是,我不介意現在就吃了你。”
說到“吃”的時候,故意放緩了語調,眼睛半眯著,彷彿在說:不信,你可以試試。
信,我當然信!然而,這並沒有卵用:“你以為我不想對自己好點嗎,你以為我樂意這麼虐待自己嗎?沒錢,光想想又有什麼用?”
“你知道五塊錢過一星期,到最後連五毛一個的白麵饅頭都吃不起的滋味嗎;你知道為了省學費,整整半年都沒有嘗過一點葷腥味的感受嗎;你知道去食堂吃飯,要算好每一分每一厘生怕吃不起下一頓的心情嗎?”
“像你這種根本不知道錢是什麼東西的傢伙,當然不知道!所以,哪怕我窮的早上只能喝白開水,也不關你的事。因為我知道怎麼樣能讓自己更好的活下去,而不是吃過了今天就不知道明天下一頓在哪裡!”
說出來了,都說出來了。這麼多年來一個人苦苦支撐著,不敢掉眼淚,無人訴苦,不被理解的過往,只因為眼前這個男人一句簡單的質問,全都說出來了。葉小魚,你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會負面情緒爆棚,怎麼可以讓別人看到這麼不堪的自己?
我偏過頭,攥緊雙手,一通沒來由的發洩讓身體在微微發顫。心裡卻彷彿被拋進一塊巨石的湖面,泛起層層漣漪,驚訝於自己的失控。
也不知過了多久,頭頂傳來一聲微不可覺的嘆息。沒等我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被人圈在了懷裡。和之前戲謔的,霸道的,充滿壓迫性的懷抱都不同。這一次,我意外的感覺到,緊貼著我臉頰的胸膛,呼吸有些急促,身體的肌肉緊繃著。好像有點緊張,又像在害怕著什麼。到最後,全都化作了一句無力的低喃:“還是來晚了……”
沒有肆意的嘲弄,沒有虛偽的同情,也不是無關痛癢的安慰,這一句“還是來晚了”倒更像是他對自己的責問。雖然不知道這句話的具體含義是什麼,或者他為什麼要這麼說,我只覺得這句話在一瞬間變成了一把溫柔的刀子,將我的心臟狠狠剖開一個口子,然後往裡面塞進了一把滾燙的熱碳。很暖和,暖和的讓人有想流淚的衝動。
在這個不帶任何情慾的懷抱裡,我破天荒沒有掙扎,沒有挑釁,而是安安靜靜任由鳳淵抱著。直到肚子裡傳來“咕嚕——”一聲,頓時打破了難得的和平共處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