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生被趕出去時是不曾回頭的,煜月卻一直到她出了府都在望著。
遣下人送走了大夫,煜月便慌忙讓人去煎藥,吩咐了姝兒等人下去,自己在旁側親力親為悉心照顧一念。彼時的一念早已疼得沒有了知覺。
煜月去打了一盆水來用手巾擺濕為一念細細擦了臉一念闔上的眸子卻突然慢慢睜開不忘笑著寬慰他:“我真的沒事,我也相信暮生妹妹是不會害我的,相處這麼久一念凡事還是有分寸的。暮生啊,她就是個執拗的孩子,什麼事都不肯說出來總是自己壓在心裡,苦楚也就只有自己嘗的明白。殿下還是不忍心的吧,我覺得殿下一定是相信她的,只是為何非要順了她的假意趕她出府,一念可就真的看不明白了。”末了,她頓了頓,語氣比之前更加虛弱,“殿下若真的不捨得,就把她追回來吧,她一定不曾走遠的,一個姑娘家在外面到底是不讓人放心的。她對你的情意我看的明白,同樣殿下對她,情意也是分毫不減的。”
煜月怔住,他自以為掩飾的很好,卻不想什麼時候竟被看了出來。
然而一念只是強撐著用一隻手握了他的手輕聲說:“殿下,不要再辜負不願辜負的人了,不然到了最後後悔都來不及了。”煜月拍了拍她的手一念說完卻突然“哇”的一口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煜月慌忙喚人再去請大夫來,實在是不行就去宮中請太醫來診治。
一念被煜月攬在懷中靠著,依舊握著他的手撐著最後一口氣說:“嫁給殿下……沒有多少年月,卻是一念最開心的日子,嫁給殿下一念,也不曾後悔過,甚至有了殿下的骨血……一念覺得很幸福了,可惜沒能保護好他……將他留給殿下做伴,這是一念……最遺憾的事情了……”說完握著他的手的手無力的慢慢垂了下去,那雙好看的眸子也輕輕闔上了,這一次是再也不會睜開了。
一滴接著一滴名為“淚”的東西落在一念臉上衣裳上,暈濕了好大一片,卻始終只見其淚影不聞其泣聲,大抵傷心已到了深處吧。
三日後,二殿下府全府上下一片縞素,甚至傳出了哀樂之聲,煜月下令府中上下一月之內不得華衣麗服,不得錦衣玉食,一切樸素為主祭奠梁妃的離去。
眼見著一念已死,暮生唄趕出府,姝兒心中長久以來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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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這東越都城阜扈倒是越發的熱鬧起來。
煜月自暮生一念相繼離開以後,越發變得沉默寡言為人冷漠了起來,姝兒亦是時常來開解,卻總也不見成效。
其實,自暮生走後他不是沒有後悔過的,只是當時的他實在是氣惱了亦實在是不得不尋個由頭這麼做。暮生走後兩日,煜月到底不放心派人去尋了許久,卻始終未曾尋到,煜月心中忐忑不安卻面上不敢表露分毫何況一念的喪禮以及這府中大小事宜他實在沒法子親自去尋,也只能一日日私下裡派人去不斷尋。
尋了兩月到底不見,煜月只好不得不暫時死心,他想著:待一切事物交代好,他便是去天涯海角也要把她找回來,大不了不要這王位便是。
可再說起近日來這阜扈熱鬧的緣由,究其根本是因為一個地方:花滿樓,再細究下去是因為一位女子:樂容。
這樂容便是最近才晉了花滿樓頭牌的花魁姑娘,能歌善舞能言善道且人又生得清新脫俗,自然是將那花滿樓中一眾胭脂俗粉輕易就比了下去了,由是,花滿樓日日夜夜笙歌不斷,迎來送往,客人源源不斷。
此時花滿樓中,鴇娘喜笑顏開的拿著一方花絲帕趕至一間房前:“樂容啊,多虧了你我們這花滿樓而今的名氣才這麼大,過幾日有幾位貴客要來,鴇娘可否進來借一步說話?”
“進來吧。”不淺不淡的嗓音,清清冷冷無形中就透出一股子疏離和冷漠感。
鴇娘應了聲:“哎。”便推開了門。
只見房中女子青絲半綰,穿著件齊胸細紗羅裙,卻露出光潔白皙的脖頸,頸項和手臂,坐在銅鏡前正細細描眉梳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