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德鋒面對著這樣一個特殊的說客,臉上卻沒有過多的笑容,他只是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飲下之後,才開了口,道:“不要輕舉妄動?這倒是一個讓我覺得很不解的話語啊。你看看我如今待在這裡的處境,只能待在這個院落裡喝茶,再往前行,卻是根本就行不了的。你要我輕舉妄動,也要有一個寬鬆的行動範圍吧,就這個地方,你要我怎麼動?你告訴我啊!”
他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終是將自己的情緒完全爆發了出來,看著此人的眼神裡,也滿是足夠的失望,道:“知道我為什麼要這般生氣嗎?到了今天,我的手裡,什麼權力都沒有完全掌握住,在南陵城,我被鄭家處處受著牽制,在上海,我爹更是一眼都不願瞧我,而在這裡呢,我被一個不知道和多少男子在一起的女子處處耍弄。什麼自由,什麼地位,通通都沒有!如今你這個始終在我心裡的人,也要我待在這裡,像一個傻瓜般地活著。你告訴我,這就是你想要我過的生活,我們在一起那麼久的時間,難道你連我的心性都不夠了解嗎?”
付遠昀聽著他沒有一點停歇地將所有的話語都說了出來,心裡不是不覺得心痛的,他當然能夠了解杜德鋒的苦痛,也能夠理解他在這裡的生活是有多麼煎熬,可是就連他這個可以出入各地的人,也不得任何尊嚴和自由可言,他這個備受他們忌憚的少帥,又豈能真的放過?
他們好不容易用計將他“請”了過來,根本就不可能輕易讓他離開,縱然真的離開了這裡,逃到很遠的地方,事情就可以圓滿解決嗎?那些陰險的傢伙,都是一個個心如蛇蠍的人,如果得不到,他們就不會留下,發了瘋地毀滅乾淨,才是他們的真正做法,要毀了自己,其實很是容易,讓他拋棄了所有的尊嚴,像一個小丑般地任他們玩弄,便是能夠完全摧毀他。
可是,要摧毀杜德鋒,這其中的行徑會比對付自己更加瘋狂,可以是毀了他多年積聚的一些名聲,可以是毀了他和杜司令之間少之又少的信任,還可以將他的心性完全毀去,只要有了讓他覺得在意的利益,他就會完全拋棄所有,變成一個足夠冷血,足夠沒有底線的人。
只是這樣的他,能夠讓他選擇的路只有兩條,要麼是生,要麼是死,要麼是跟著他們一起,不惜一切代價,將這場戰事的火苗,燃燒得更加旺盛,要麼是被顧哲淵等人的正義之師,不可避免地完全消滅,不管是哪一種,結果都很危險,而且這兩條路,也是極其不利的路。
付遠昀並不願意讓他去走這兩條路,故而他始終都在探聽著這裡的動向,只要有了合適的機會,他就一定會偷偷地讓杜德鋒離開,只要此人離開了這裡,並且和顧哲淵等人會合,那麼他就不會成為賣國求榮的人,他的名聲也就可以保住,只是,這樣的計劃,他會答應嗎?
付遠昀想到了這裡,臉上的神情不免有些苦澀,剛要說出的這些話語,也不得不嚥了下去,看著他仍是滿面怒容的模樣,道:“我們兩個一定要這般對立嗎?你應該知道的,我……”
他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就被杜德鋒無情地打斷了,似是不願意去看此人任何一眼,他將自己的目光落在了適才喝茶的杯子上,道:“我的心情很不好,你不要再惹到我了,你走吧。”
杜德鋒的冷漠,儘管早在付遠昀的意料之中,但真的親眼看到了,他還是會覺得難過,行至此人的身邊,瞧著此人依舊不理睬自己,心裡的那抹哀傷,瞬間變得更多了,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怨我,怨我不能幫你出謀劃策,逃離這個讓你不得自由的地方。其實你不這麼想,我也是要怨我自己的,都怪我的能力實在低微,縱然和幾個軍官的關係還算穩妥,卻仍是不能做到完全信任的地步。在他們的眼裡,我就是一個任他們玩弄的小丑,根本就沒用啊。”
他說到了此處,腦海裡就不斷浮現起了自己和這些軍官在一起時的畫面,如此不堪入目,卻還要違背自己的本心,對他們露出最為動人的笑容,為的不過是自己、為心愛之人謀得一條活路,這樣的自己,算不得是什麼多麼厲害的人,卻也難以說得上是一個做事坦蕩的人。
如果自己所說的話,不會讓他真的相信,自己也不會有任何抱怨,本來自己的命運便是這樣,從來都不能由自己做主,一切彷彿就是天定,註定自己不能擁有美滿的幸福,也註定自己不能活得隨心所欲,若是這當真是自己的結局,那麼他也不會怨怪任何人,只會怨他自己。
房間裡顯得極為安靜,連一點多餘的聲響都沒有,這樣的情形不知持續了多久,就在付遠昀就快要徹底放棄的時候,他的一雙手卻被杜德鋒輕輕握住,下一瞬他就看到了杜德鋒的眼眸,似是帶著一抹堅定,又似是帶著一抹心疼,道:“我怎麼可能怨你呢?是我自己不夠好啊。”
付遠昀看著他滿是情意的眼神,心裡便是好一陣激動,用盡全力反握住了他的手,趕緊開口辯解著,道:“不,怎麼是你不夠好呢?應該是我不好才對,我努力了半天,都幫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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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裡滿是抑制不住的哀傷,想到自己的這一雙手曾被他人撫摸過,他就生起了厭惡的心思,那是他第一次發自內心地厭惡著自己,為何會是這樣一個楚館之人的身份,可厭惡了之後,又是一番感傷,如果自己不是待在那裡的人,自己就不會那般幸運地遇到杜德鋒,繼而和他發生了那麼多事,世人常說的有因才會有果,說的也就是他們之間的相遇和相守。
他握緊了杜德鋒的手,這一刻的他,慢慢有了再度繼續下去的力量,彷彿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他不再喚此人少帥,而是親切地喚著此人的名字,道:“德鋒,再等我一段時間,好不好?等我尋到了合適的機會,等我摸清楚了這些軍官們的換防時間,我就會趕緊過來見你。我們一起逃出去,再也不去管那些事情,就我們兩個,永遠在一起,天涯海角,永不分離。”
杜德鋒聽著他這番如此動容的話語,他的心裡也有了一些觸動,伸出手撫摸著此人的臉龐,速度是那般緩慢,其中包含著的情意亦是那般濃厚,道:“好,我等你,我一定會等你的。”
之後的他們,自是一番極致的愉悅,待得外面的兵士開口喝斥付遠昀停駐的時間實在過久,付遠昀這才有些依依不捨地和杜德鋒離開,只是離開之前還不忘多說一句,乖乖地等著自己,自己一定會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直到兵士又一次催促後,才有些不情願地離開了這裡。
待得付遠昀的身影再也看不見了,杜德鋒臉上的笑容才漸漸消失,他低下頭看著自己適才握著此人的雙手,不知為何竟有了一點本能的厭惡,他拿起了放在桌上的茶壺,依次給自己的雙手做著“清除”工作,瞧著原本白皙的手,漸漸有了一些紅腫,再然後又是一番痛意來襲,他才將茶壺隨意扔在了地上,只聽著茶壺破碎的聲音響起,可他自己卻半點都沒有在意。
這在以前,是完全沒有過的,他和付遠昀的每一次相處,他都是覺得分外珍惜,可是今天的相見,卻讓他本能地不想再看見這個人,不想再聽到這個人所說的話,更是不想再和這個人有什麼接觸,甚至連這一雙手裡還沒有冷卻的溫度,他都不想再擁有,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也許,是他答應過了自己,此後身心都只屬於他一個人,可到了最後,終是背棄了自己的誓言,走上了原有的楚館營生之路,即使他沒有將這些完全說出來,但知曉他能耐的杜德鋒卻仍是能夠想到,他和那些軍官的關係密切,究竟是依靠何種關係才能達到,這其中的糾葛,還有逢場作戲的愉悅和笑容,只要想到了這些,他的心裡就會有一種根深蒂固的厭惡感。
尤其是在親眼看到付遠昀穿著華麗美豔的和服,笑著給坐在正位上的軍官斟酒,軍官的右手接過酒杯的那一剎那,左手卻在不停地觸碰著他的腰肢,待得他這一杯酒喝盡,便是將這個長相驚豔的男子直接攬入懷中,雙手不斷地撫摸著他的臉龐,呼吸也變得越來越急促。
恰是在兩人就快要做這等愉悅之事的時候,杜德鋒的臉上才有了某種笑容,笑聲洋溢而出,緊隨其後的便是一句極度諷刺的話,道:“好,很好,我總算是明白了,你的計劃是什麼。”
付遠昀看到是他過來了,打扮得分外精緻的一張臉,瞬間變得尤其難看,他十分慌亂地想要站起身,卻被那個軍官用力地攬在懷裡,這樣的一起一攬,使得原本就有些鬆散的衣裳,也在此時變得更加凌亂,隱約之間更是能夠看到他好看的鎖骨,使得那個軍官的注意力,從不請自來的杜德鋒,不得不轉到了他的身上,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也越發變得貪婪起來。
偏偏付遠昀並不曾注意到一點,瞧著杜德鋒極其失望地離開,眼淚也開始失控地落了下來,然而他喊叫了半天,都沒有換得他的一次回頭,而他自己更是被早已入迷的那個軍官壓在了身下,備受屈辱地折磨了很長一段時間後,終是耗盡了所有的力氣,沉沉地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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