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暴露了,這個坤哥真是隻老狐貍,竟然不動聲色地就跟洗浴中心報了信。馬利盾片刻也不敢耽擱,眼瞅著坤哥一陣風似的捲到到窗戶邊,打算跳窗逃跑,馬利盾沖過去,一個飛踢便將其踹翻在地,順手拿起茶幾上的手銬,將坤哥那肥得冒油的兩個大爪子直接銬在了陽臺的欄杆上,轉身就往外沖去。
就在馬裡盾沖出房間的當口,幾乎在同時,對面房間的門也開啟了,之前見過的四眼仔一臉驚慌失措地提著褲子就往外沖,馬利盾完全來不及思考,直接一個擒拿將四眼仔打翻在地,緊跟著沖出房間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玲子,她看著馬利盾這一連串怪異的舉動提著嗓子就驚聲尖叫道:“你在幹什麼?還不快跑,警察來了。”
馬利盾不動,只是抬頭用一種深思的、嚴肅的、冰冷的目光盯著玲子,雖然什麼也沒有說,但馬利盾的這個眼神已經代表了一切。
玲子頭皮一陣發麻,進而臉上露出純粹的驚恐:“你是警察?”
馬利盾默默地垂下睫毛,算是預設,這當口又有一些房間的門被開啟,一些奔出房間的男男女女開始驚慌失措地往外逃串。馬利盾沒有思考和猶豫的時間,她曾在閑聊中聽洗浴中心的人提到過,如果遇到警方掃黃,中心裡備有秘密通道供客人和小姐秘密轉移,一旦讓這些人從秘密通道逃出去,本次行動將會徹底宣告失敗。
不再理會玲子眼裡那複雜莫辨的神情,馬利盾從地上跳起來便往客人和小姐逃竄的方向沖去,她奮力擠到人群的最前端,果然看到通道盡頭原本放著一個大櫃子的地方,櫃子不知何時已經被挪開,露出藏在後邊的一個小門,眼見著已經有人從那小門逃了出去,馬利盾心下一急,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出渾身解數往秘密出口的方向擠,什麼猴子偷桃、插鼻孔、抓頭發、咬胳膊等等平日裡在捉拿犯人的時候都不會使用的下三濫的招式她全給用上,終於在人群裡殺出一條血路沖到了秘密出口處,張開雙手雙腳將那救命的出口給堵了個嚴嚴實實。
這可極壞了這群抱頭鼠竄的男男女女,狗急了都會跳牆,更別提這些急於脫罪的人,馬利盾堵住出口的行為犯了眾怒,幾個傍大腰粗的男人急紅了眼,對著馬利盾就是一頓拳打腳踢,馬利盾即使受過專業的訓練也經受不住一群大男人的圍毆,更何況為了防止更多的人逃跑,馬利盾的手腳都用來堵出口完全沒有力量反擊。
不過片刻的功夫馬利盾便有些招架不住了,身體開始一點點地往下滑,有人開始從馬利盾胳膊下邊的空隙往外鑽,馬利盾低頭對著那人的肩膀就是一口,那人疼得一陣嗷嗷直叫,惡狠狠地咒罵了一聲,順手拿起一旁的滅火器就朝馬利盾的頭上敲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鬧哄哄的通道裡忽然“砰”的一聲巨響,所有人都在這拔地而起的響聲裡愣住了,現場瞬間消音,安靜得如墜冰窖,而緊隨其後的是一個威嚴到讓人汗毛倒豎的聲音:“所有人都不要動,把手放在腦後靠牆站著。”
話音落,十幾個穿著制服的警察魚貫而入,片刻便將在場的人員全數控制住。
與馬利盾面對面站著的那個男人肩膀上一排的牙印,手上舉著的滅火器還沒有放下來,臉上卻已是掩飾不住的驚恐,馬利盾勾了勾唇角,從他手中接過滅火器,然後只聽喀拉一聲,那男人的雙手便被一個走到近前的警察反銬在了身後,套上一黑色的頭套後背押著往外走去。
馬利盾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滑坐在地上,感覺臉上黏膩得有些難受,隨手一摸,竟是摸下了滿手的血。
“老吳說的沒錯,你還真是個拼命三郎。”一個聲音從頭頂的方向傳來。
馬利盾順著聲音的方向抬頭看去,只見所長王偉國正揹著手站在自己面前,低頭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目光審視著她。
“王所長。”馬利盾低喚了一聲,想要站起來,卻覺得有些力不從心,王偉國立刻上前一步,攙扶住她的胳膊,“你看看你這樣,是不是不要命了?”
馬利盾的臉立時垮了下去,竟是覺得有些抱歉,“王所長,我要向您承認錯誤,因為我的失誤暴露了身份,導致一部分涉案人員逃脫,未能全數抓捕。”
“這些回所裡再說,你現在當務之急是去治療一下你傷口。雖然我很喜歡你的這股子鑽勁,但為了工作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我可不提倡。”王偉國說著,朝一旁使了一個眼色,所裡的張達明立刻會意地小跑著過來扶住了馬利盾的肩膀,“利盾同志,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接下來的掃尾工作工作就交給其他組的同事來負責,你啊,就在醫院躺著好好養傷就好。”
馬利盾看了一眼張達明那年紀不大卻老神在在的樣子勾了勾唇角,輕輕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在張達明的攙扶下走出了洗浴中心。
洗浴中心門口已經有好幾輛警車在等著,一批批被抓捕的男男女女在警方的控制下被送上了警車。在警車的鐵窗後馬利盾看到玲子的身影,雖然被黑色布袋罩著頭看不見容貌,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玲子那條布料少得可憐的裙子。像是存在某種心靈感應般,玲子的頭也朝馬利盾的方向轉了過來,布袋上邊開了兩個小口子,能供嫌疑人看清外邊的情況,而玲子就透過那兩個小孔一瞬也不瞬地盯著馬利盾。馬利盾看不見她的臉自然不知道她現在的表情是怎樣。或許是憤怒的,或許是悲傷的,又或許是平靜的。可不管是哪一種,馬利盾都知道這其中一定包含著玲子對自己的恨意,因為她欺騙了玲子,因為她... ...奪走了玲子唯一的謀生工具。她那兩個年幼的孩子也許就此斷了經濟來源,上不起學,只能在鄉下的那間茅草房裡和同樣大字不識的奶奶一起靠養豬喂鴨種菜過活。幹警察的時間越長,馬利盾的心裡便煎熬,整天和犯罪分子打交道見多了太多這個世界上的陰暗面,可實際上在這些陰暗面背後又隱藏了太多的心酸,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而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憐之處,她固然同情卻也... ...無能為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