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高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從椅子上蹦起來,一把捂住了馬利盾的嘴,湊到她耳邊低聲嚷嚷著:“你怎麼回事?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至於這麼驚訝麼?”
馬利盾瞪大眼睛看他,那眼神分明就是在看一個陌生人,而且還是一個會令她感到恐懼的陌生人。
將翟高的手掌從嘴上拿開,馬利盾眯著眼睛打量面前的翟高,從他的五官到發型再到穿著,最後她深吸一口氣,再次用一種不可思議的口吻確認道:“你真的是翟高?”
馬利盾的反應完全在翟高的意料之中,事實上從小到大這樣的情景他已經經歷過了無數次。他一直弄不明白,為什麼女人這種生物在他面前特別容易失控,用在博物館裡參觀奇珍異獸的眼神盯著他瞧、不分時間場合地沖著他抓狂尖叫、尾隨拍照,這些都算是小兒科,最可怕的是他還收到過無數張用鮮血書寫的情書、全天候被偷拍的照片,甚至於好幾次回到寢室都能看到書桌上端端正正地擺著一份愛心便當,這便當是怎麼來的?為什麼能如此隨意地進出他的房間卻未被察覺,實在是細思極恐。久而久之,翟高便也找到了避免這些情況發生的方法,那就是盡量不讓自己的長相暴露在人前,於是他頹廢、他低調、他避開女人,就這樣他的生活總算回歸正常,直到... ...他發現自己喜歡上了馬利盾。
他不想對馬裡盾有任何隱瞞,包括他原來的樣子。如果是馬利盾對他作出以上的行為他倒也不反感,不,不是不反感,一想到馬利盾能為他失控,他甚至還有些小得意。
“我一直都是翟高。”翟高的的語氣裡是掩飾不住的得意,因為他從馬利盾的眼中讀到了一絲驚豔,因著他這特別容易讓女人為之瘋狂的長相,“為了見你我特地收拾了一下,怎麼樣?這樣的我當你的男朋友還合格麼?”
馬利盾的嘴又張大了幾分,目光依然一瞬也不瞬地落在翟高的臉上。
翟高想下一刻馬利盾要是控制不住撲進他的懷中,他是不是可以就勢將昨天沒能嘗到的那個吻給繼續下去?想到這,他竟是有些躍躍欲試,身體也朝馬利盾的方向挪了挪。
馬利盾卻是本能地將身體後仰,同翟高拉開了距離。
翟高有些意外,他從馬利盾的表親中看到了抗拒的神色。
“你... ...”許久之後,馬利盾終於開了口,此時的她已經恢複了平靜,看著翟高的眼底滿是探究的神色,“多大了?”
“額?”翟高有些不明白馬利盾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23歲。”
馬利盾用力地一拍額頭,懊惱地閉上眼睛,真是恨不得買塊豆腐將自己撞死。這不能怪她,實在是因為翟高剃鬍子前後的變化實在太大了,之前她一直以為翟高是個成熟睿智的中年大叔,可面前這個穿著休閑裝,揹著雙肩包,頂著滿臉快要溢位來的膠原蛋白沖她露出向日葵般燦爛笑臉的家夥分明就是個乳臭味幹的毛頭小子。她足足比他大了五歲,也就是說她上小學的時候,翟高還是個在襁褓中的嬰兒,老天,她都幹了什麼?竟然對一個比自己小這麼多的孩子說她喜歡他?這簡直就是犯罪哪。
“馬利盾... ...”翟高注意到了馬利盾的異樣,他捏住馬利盾的手,卻被馬利盾條件反射地甩開。
“你怎麼了?”馬利盾的反應讓翟高很不解也很受傷。
馬利盾終於抬起頭來看著他,眼神裡包含了數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她扭頭看了一眼隔壁桌那個四個一直在望著自己的方向竊竊私語的女人,面向翟高道:“我有話和你說,出來一下。”說完,她像是逃跑似的,飛快地沖了出去。
翟高一愣,臉瞬間就垮了下去,從馬利盾的反應中他已經隱隱意識到了什麼,但他並不想承認,更不想接受這種前一刻還在雲端,後一刻就被重重摔到地面的殘忍的事實,頓了頓,他並沒有跟出去,而是喚來服務生結了賬,從另一個出口走了出去。
馬利盾在門口等了許久,見翟高並沒有跟出來,返回餐廳一看,自己原先坐的位置已經換了一桌客人,立刻意識到翟高離開了,拿出手機想要撥打翟高的電話,可電話才接通她又立刻結束通話了,她知道翟高已經猜到了她的想法,所以才不願直接面對她,此時此刻她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要怎麼說才能將傷害降到最低。
接下來的時間馬利盾一直在大街上晃蕩,漫無目的,不知道該去哪,該幹什麼,只是想打發這無聊的時光,可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很晚的時候,馬利盾拖沓著步子走回家,這一天她晃蕩得太久了,整整六個小時,她一刻也沒歇著。開啟門,客廳的燈亮著,馬利盾楞了一下走進客廳,發現翟高坐在沙發上,眼睛盯著電視,而電視並沒有開啟,他只是一瞬也不瞬地看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 ...回來了。”馬利盾猶豫再三還是主動和翟高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