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派出所後,馬利盾也沒有歇著,帶著劉星明連夜進行訊問,得知這人叫吳達,是慣犯,經常在夜間流竄至公路沿線鄉村隨機作案,利用弓弩發射毒針致狗死亡後盜走,其作案使用的弓弩和毒針系網上購買,毒針內的毒劑系劇毒藥品,射中狗後,能使狗在短短幾秒鐘內倒地身亡。然後每隻以不低於300元一隻的價格出售。
如果這樣的毒針射向的是人,那後果不堪設想!馬利盾回想之前的一幕,不由嚇出了一身冷汗。
而之所以狗販子要冒著這麼大的風險流竄作案是因為,冬天到來了,狗肉市場將火熱起來。
有需求才會有市場。
這讓馬利盾想起2016年的時候通城市場查出一批連毛和內髒都未去的冰凍狗!140多隻死因不明,未能出具檢驗檢疫證明的冰凍死狗險些流入餐桌。這些狗一般都是在夏天收來的,不曉得在凍庫裡放了多久。到了冬天吃狗的時節,拿出來解凍,身體軟了,還帶著毛,外表跟現殺的一樣。
想到這,馬利盾又是一陣惡寒。做完詢問筆錄,辦理完相關手續將吳達關進拘留所後,馬利盾又連忙起草了一份警方提醒事項,打算透過網路平臺發布以及張貼公告的形式,告知村民盜狗作案主要集中在夜晚和清晨,盜狗者多數情況都是用套狗鐵圈、麻醉槍等工具對狗實施毒殺,村民盡量不要放養雞、鴨等家禽、犬類,一旦發現被盜應及時報警。
馬利盾做完這些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五點,劉星明睡了一覺醒來見馬利盾還在忙,而且看到她那張被電腦螢幕的光照亮的臉隱隱有些發青,覺得有些不對勁,從沙發上跳起來朝馬利盾走去,想要勸她趕緊去休息,然而話還沒說出口,忽然看到坐在椅子上的馬利盾翻了個白眼,然後整個人就那樣朝桌子下面栽倒下去。
馬裡盾聽到耳邊一陣嗡嗡作響,像是一群轟炸機在耳邊持續不斷地扔著炸彈。她使了使勁,費力地想要張開眼,最終卻只換來頭彷彿要炸開似的疼。
又用了些力氣,依然無法張開眼,最終她妥協了,索性像攤爛泥似的躺在那兒,意識卻在這時漸漸清醒過來,這才注意到,之前那陣盤旋在耳邊的嗡嗡作響原來是人聲。
“勞累過度再加上受了外傷,身體一時承受不了才會昏倒。”這個聲音裡帶著濃濃的廣東口音,不用猜就知道這是劉明星的聲音,“馬姐真的太拼了,為了抓狗販子三天三夜不睡覺,明明受了傷還要堅持問詢,一隻熬到淩晨5點多都不休息,我當時看到她的臉色真是嚇了老大一跳,感覺就像個得了重症的病人。”
“馬裡盾性格是這樣的。”這回說話的是吳方正,“一件事情要就不做,要就卯足全力往前沖,如果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就算弄得自己遍體鱗傷也不會放棄,她這樣的性格真不知該說她責任感強好還是傻好。”
“我覺得馬姐這樣在工作中是挺好的,但是生活中太剛強的女人反而容易受傷... ...”嗯,這有什麼說什麼,直來直往的性子,還有說話慢條斯理的樣子,是李子君無疑了。
李子君突然丟擲的話題有些沉重,周圍的聲音頗有默契地沉默了一下。
“對了,程軒呢?”吳方正問。
周圍又是一陣沉默,好半晌才有一個聲音弱弱地從縫隙中擠了出來,憂心忡忡地道:“他剛才來醫院了,但是... ...”這說話吞吞吐吐,猶猶豫豫的樣子,再加上那辨析度極高的細嗓子,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孫洲,“他陪那個... ...女朋友去産檢了。”
“也在同一家醫院?”吳方正的聲音裡明顯多了一絲怒意。
“是的。”孫洲的聲音更小了。
吳方正沉默了,雖然他什麼也沒說,但臉上那顯而易見的怒容還是暴露了他的心思。身為派出所的所在,在下屬面前不好太過露骨地表露自己的情緒,而他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很多時候都能讓自己做到臨危不亂,但程軒這回實在是太過分了,雖然這是他的私生活,但凡事都要有個度,都要講個情理,再怎麼和新歡如膠似漆,這馬裡盾都昏倒送醫了,就算是出於同事之間的情誼也應該過來看一下才對。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他因為種種原因不能過來看望也不該把現任帶到前任的病房來,這是示威還是什麼?他就從來沒有考慮過馬裡盾的感受麼?
“阿欠!”程軒忍不住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他揉了揉鼻子,心想該不會有誰在背後說他壞話吧。面前忽的伸來一隻手,手上拿著一張紙巾。
程軒伸手接過,擦了擦鼻子,看向身旁的顧思妍,微笑道:“還有兩個人就到你了。”
顧思妍點頭:“嗯,我不急,只要有你陪著我,等多久我都願意。”
程軒樂呵呵地一笑,順手幫顧思妍裹緊了衣領。
這當口,他的手機響了起來,剛接通就聽孫洲在電話那頭焦急地道:“你在哪呢?現在大家都在馬裡盾的病房裡,就差你了。”
程軒聽到這,有所顧忌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顧思妍,立刻抱著手機站起來,走到角落裡去接電話:“我知道,可是思妍這邊的檢查還沒有做完,我也不好走開。”
“那馬裡盾呢?那個檢查就算不是你陪她也能走,能動,可是馬裡盾都昏迷了,到現在還沒有醒,就算你不念舊情,看在同事一場的份上也該來看看她吧?”
“去吧。”身旁忽然響起一個嬌滴滴的聲音,程軒大驚,一回頭就看到顧思妍站在身側用一種溫柔似水的目光注視著他,“我一個人也能行。”
“可是... ...”雖然顧思妍這樣說,但畢竟女人心海底針,他根本弄不清顧思妍的真正的心思是什麼,哪敢貿然去看馬裡盾啊?要是又引發矛盾,連累他的孩子受罪,他是絕對無法原諒自己的。
“沒事,我一個人真的能行。”顧思妍笑得更溫柔了,“你現在不現身,同事們會覺得你這個人不念舊情,壞了你在領導和同事心目中的印象就不好了。”
“那.. ...我就去看看馬裡盾,就看一眼,看完馬上過來。”程軒試探性地說,甚至還加了保證。
顧思妍點頭。
程軒迫不及待地對著電話說:“我現在就過來。”說完便結束通話電話,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顧思妍那張前一刻還溫柔似水的臉,此刻立刻垮了下去,看上去就像摘掉了臉上的那層人皮面具,露出了她真實的面孔。
程軒竟然真的去了、他竟然沒有回頭、竟然是跑著去的。
他就那麼想見那個女人麼?那麼迫不及待?
顧思妍捏緊拳頭,咬緊牙關,在心底憤然地道,馬裡盾,你為什麼總是要橫在我和程軒之間?為什麼總是這樣陰魂不散?要是你能消失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