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利盾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那家咖啡廳的,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站在翟高家門口。
伸了伸想敲門,卻又有所顧忌地停了手,最後只走到門口的臺階坐下,雙手抱著腿,將頭埋進胳膊裡。
身後的門卻在這時毫無預兆地開啟了,馬利盾下意識地回頭,看到看到翟高就站在那兒,手上還提著一袋沉甸甸地垃圾。他看了一眼馬利盾濕漉漉的臉,挑了挑眉,將垃圾往馬利盾面前一遞道:“把垃圾扔到門口的垃圾桶就進來吧。”
馬利盾此刻腦子的反應是遲鈍的,她瞧了瞧翟高手上的垃圾,愣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伸手接過扔進垃圾桶,然後慢吞吞地跟在翟高身後走進了屋子。
翟高挑了個離馬利盾最遠的位置坐下,眼皮都沒抬地道:“說吧,發生什麼事了?”
馬利盾垂頭喪氣地坐在那兒,感覺就像個洩了氣的皮球:“我去見了顧思妍。”
“什麼?”翟高驚呼一聲,幾乎從椅子上跳起來,“你去見她幹什麼?我不是讓你先沉住氣麼?”
“是她約我的。”馬利盾有氣無力地道,“而且我也覺得,我、程軒和她的事情總要有個結果,所以我便去了。”
翟高扶額,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所以呢?你去見了顧思妍,然後被她狠狠碾壓了?”
馬利盾有些莫名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道:“也不算是碾壓,就是知道了一件讓我無法接受的事情。”
“她懷孕了?孩子還是程軒的?”翟高想也沒想便道。
馬利盾的眼珠子瞪得老大:“你怎麼知道?”
“拜託,這都什麼年代,還用這麼老套的手段嚇退情敵!最可悲的是,你居然也信了。”
馬利盾原本有些難以置信的眸光卻是暗淡了幾分:“顧思妍離婚了。”
“所以呢?”翟高聳肩,“她離婚是她的事情,與你何幹,你只要抓著你的程軒就好,不管她做什麼,說什麼都不要聽。不過......”翟高說著摸了摸下巴深沉地道,“現在對你來說也許是個好機會,如果顧思妍真的離婚,那她還真是下了一步臭棋,男人最怕的就是女人死纏爛打,程軒明知顧思妍已婚,還要和她在一起,明顯只是貪圖新鮮刺激,外加顧思妍已婚的身份給他上了保險,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他都不必負責人。可現在,顧思妍主動放開了這個保險,想要完全地佔有程軒,這明顯地觸碰了他的底線,逃都來不及,又怎麼可能接受她?所以,現在對你來說是個最好的時機,你只要緊緊地黏在程軒身邊不放,他一定會推開顧思妍,回到你身邊來......喂,你在聽嗎?”翟高噼裡啪啦地說了一大通,卻瞧見馬利盾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心中頓生不滿,
馬利盾有些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看著他,半晌,慢吞吞地道:“我,在聽。但我想的和你不一樣,如果顧思妍說的是真的,那麼我便沒有了反對她的理由。畢竟,她是程軒選擇的人。如果程軒堅持要和她在一起,我不會反對。”
“什麼?”翟蓋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馬利盾,老實說,你不是地球人吧?否則你的腦迴路怎麼會這麼清奇?正常都會痛恨第三者,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你倒好,還要將自己的男友拱手讓人,你確定你腦子沒問題?”
“我理解你的意思。你說的那些事情我都想過,我也恨顧思妍,恨得牙癢癢,誠然,就像你說的,只要我熱情些,顧思妍逼得再緊些,程軒就會回頭,回到我身邊,但我們已經回不到從前了。我和程軒的心都變了,他喜歡的不是曾經的我,而我也沒辦法將他看做過去的他。”說到這,馬利盾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眼睛裡微微有些濕潤,“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我用這種方式將程軒留在身邊有意義麼?也許我能留得住他一天、兩天,可是一年、兩年之後呢?我難道要這樣扮演著一個不屬於自己的角色一輩子麼?有些東西失去就是失去了,既然抓不回來,不如爽快放手。”說著,馬利盾的眼角不堪重負地落下一滴淚來,而她臉上的表情卻是在笑,是那種悲哀中摻雜著釋然的笑容。
翟高愣了愣,上前將茶幾上的紙巾往前推了推,又飛快地後退了一步。
馬利盾卻直接用袖子擦掉了眼角的淚滴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這段時間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還處在糾結的迷霧中,找不到前進的方向。現在我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說完,她竟朝翟高感謝地鞠了一躬,而後轉身朝屋外走去。
翟高有些怔然地看著馬利盾離去的身影,心想,這大概是他見過的最奇怪的女人了。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翟高的生活又恢複了之前的素然無味,馬利盾請教他,讓他出謀劃策的那段時間他思如泉湧,下筆如有神,可馬利盾一走就像連帶他的靈感一起拐跑一般,常常是在電腦前面一坐就是一整天卻是一個字也寫不出來。他又開始頹廢,又開漫無目的地到處溜達,甚至整夜整夜地開推理小說,期望能夠從中找到靈感,可就是沒有辦法擺脫這種困境。
這天,劉大偉的突然到訪,驚到的不是翟高而是劉大偉。將面前這個面容憔悴,鬍子拉碴頭發亂地像個雞窩,衣服髒得能當抹布的男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一會兒,才略顯驚奇地道:“你是翟高?這才幾個月沒見,你怎麼就把自己整得跟進丐幫似的,打狗棍耍一耍?”
翟高直接一記白眼回給劉大偉,絲毫沒有一種面前的男人是自己房東的自覺:“隨便坐。”他說。
劉大偉跟在翟高的身後走進屋子又是驚得一跳。老天,這房子是被人打劫了麼?怎麼能亂得連傢俱與傢俱之間的界限都模糊了,放眼望去只看得到堆積如山的垃圾,以及一堆分不清是抹布還是衣服的布料。心裡頓時一陣悲涼,早知道翟高的破壞力這麼強,他就不該把房子借給翟高住的。
“怎麼不坐?”翟高直接在一堆垃圾上坐下,然後抬眼看著劉大偉奇怪地問。
劉大偉心裡在滴血,你倒是讓我有地方坐啊。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忽略這些不重要的細節,盯著翟高的眼睛道出了此行的主要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