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自己說,再曖昧,再迷戀,那都只是戲。不能讓自己沈淪,我沒有沈淪的本錢。”──夏涵《娛樂星訪談》
“你不喜歡吃草莓嗎?”
左手提著一袋蔬菜,手臂上懸著一袋鮮肉,葉懷俯下身捏起一顆草莓,抬頭望向夏涵投以詢問的目光。
夏涵也蹲下來挑揀著草莓,筲箕上的草莓每一顆都是碩大而鮮豔,讓人看了就覺得食慾大開,“不是啊,相反地,我還挺喜歡草莓的。”
把一顆看起來就很甜的草莓放進膠袋中,她繼續挑,“我只是不喜歡把草莓榨成汁,總感覺有種酸臭味,噁心。”
“那今晚做草莓撻?”快速揀了外形良好的草莓,葉懷把膠袋遞給老闆娘讓她稱稱重量。
“好啊,聽起來不錯。”
潮溼的菜市場裡從沒迎接過如此大的陣仗。他們都是勤勤懇懇生活的老百姓,一生人見過最大的場面大概就是透過電視機看見零八年的奧運開幕式。現實中一直都是活在這個菜市場裡,從沒機會見識真正的拍攝場面。
兩個現在正當紅的明星,一隊齊整的拍攝隊伍,還有後面聞風而至的粉絲和湊熱鬧的群眾,本來就不寬敞的菜市場登時顯得更狹窄了。
胖胖的老闆娘摸了摸自己上個星期剛燙好的浪漫公主風捲發,有些害羞地想這個髮型不會讓她上鏡後顯得臉胖吧?回家後得跟隔壁的黃太太說她也是上過電視的紅人了。
然後,她微側過身,以據女兒說是人體最完美角度的三七臉對向鏡頭,斜著眼跟對面的期頤夫婦說:“你們在參加的節目好紅喲,我家女兒都在看。她都指著電視嚷嚷著什麼好萌,也不知道萌是個啥意思。”
“啊,謝謝。”
自從《天生一對》開播以來,夏涵上街時也偶有途人當面稱讚她,她每次都會鞠躬致謝,乖巧得像個小學生一樣。面對著比家中女兒更軟糯的大明星,老闆娘心都化了,偷偷地往袋子裡多放了幾個水果。
把那袋水果遞給他們前,老闆娘走到了電話旁拿起了店家的記帳簿,一手遞給他們,一手略帶羞怯地撓臉,“那啥,我女兒挺喜歡你們的,能給個簽名不?她肯定得樂瘋了。”
那種為了女兒而向陌生的明星索要簽名的母愛並沒有多偉大,但葉懷卻是很嚮往這種淡如流水的親情。憶起小時候他想買的玩具,母親都會想盡辦法換回來,葉懷笑呵呵地接過記帳簿,小心翼翼地在一頁新的紙張上留下簽名。他的簽名不像其他名人一樣潦草難認,雖然還是有經過藝術修飾,但還是能夠清楚地看見那是“y”丶“u”丶“”丶“e”四個英文字母。
相比起葉懷,夏涵的簽名就沒那麼流暢。她在他的簽名旁邊生澀地簽上了她的英文名“hannah”,心裡苦澀地想這大概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將二人的簽名並在一起了。
忽然就感覺手中的本子沈甸甸的,不想鬆手。
夏涵垂下眼簾,不捨地用手指掃過墨水劃過的地方。
然而再留戀,這本子也總要歸還;再喜歡,這段戲也終要結束。而她所能做的,就是合上本子,還給它的主人,而且擠出一道微笑,謝謝她的支援。
老闆娘把水果裝好,打上結,乾乾淨淨地遞給他們,收錢時還好心地抹去了零頭,熱情地叫他們下次再來光顧。
肉買好了,蔬菜買好了,水果也買了,其他佐料家裡也有。
葉懷提著一袋二袋的食材,轉頭詢問:“回家了?”
回家。
夏涵和葉懷自己也同時一驚。
那個只住三天的公寓怎能稱得上是家?一個稱職的“家”應該有和煦的色調丶溫馨的氣氛,還有可愛的家人。
細思之下,他們或驚或喜地發現那間小小的寓所竟然符合了他們心中的條件。或許裝潢上不是那麼的盡善盡美,但一個會真心體恤他們的“家人”足以彌補一切。
夏涵拎著手中近乎毫無重量的膠袋,暗自握緊拳頭,又鬆開手。她忽然低下頭,暗嘲自己真是想太多了。就像別的夫婦會稱對方為“老公”丶“老婆”一樣,葉懷把那間公寓稱為“家”也不為過吧?自己也不要太自作多情了。
她用力一咬下唇,憑藉疼痛來讓自己暈乎乎的腦袋清醒過來。
如果說夏涵因為發現她暗自把那間公寓當成“家”而驚,那喜的一方則是葉懷。
屈指一算,父母在空難中離世也有十四年有餘了。除了他養了一條狗的那段日子,家裡長期都是空蕩蕩的,彷佛走上一步路都會發出沈悶的迴音。
現任經紀人陳尉是一個不顧生活細節的大男人,要是他到外地出差,迎接他的必定是滿屋的灰塵與寂寥。自從上一任經紀人元蓉離世以後,再也沒有人會把剛工作回來的他拉到沙發上,為疲倦的他剝一個橘子,叫他好好休息一下,說一聲加油。
直至遇見了夏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