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貧嘴,不知道要考試了麼,居然還有心思出去玩,一玩就這麼久,真是沒有上進心。”她不滿的說道。
我正欲辯解,突然見她生氣的樣子竟頗為可愛,內心不自覺的就泛起了憐愛之心,在行為上也自然的選擇了沉默,只得一味的點頭認錯。可能是我的誠意打動了她,教育我一番之後,她就轉身回寢室了。看著她依舊迷人的背影,想想自己第一次被一個女生這樣關心,被罵幾句又有什麼關系呢。想到這裡,我也傻傻一笑,走回了寢室。
奮鬥,奮鬥
期末考試一天天臨近,雖說這幾天我已經加緊複習,各科的資料已被翻的起了皺,但面對這大學第一考,心中還是有些忐忑不安。想想自己這近四個半月的大一生活,真是可以用豐富多彩來形容了。各種花樣是層出不窮,但偏偏都與學習無關,我甚至覺得這幾天的學習勁頭比之前幾個月加一起都要充足的多。回想起自己高中三年秣馬厲兵,每晚都加班加點不敢絲毫怠慢,好不容易熬過了高考,突然來到大學這麼輕松愉快的環境彷彿瞬間就到了天堂。這裡不再有老師的監管,再沒有家長的嘮叨,一切時間都有自己自由支配,這對於習慣了被強行灌輸知識的中國學生而言是多大的誘惑啊!
不可否認,很多人初入大學便以為得到了徹底的解放,從此再不問課本,早起遊戲晚通宵,每天昏昏沉沉不思進取。我身邊這樣的例子並不鮮見,而他們的家長大多遠在千裡之遙而不得知,正可謂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家長們每日辛勤勞作換取學費還盼望著自己的孩子能夠光宗耀祖呢。按理說從高考的千軍萬馬中脫穎而出的人是不乏學習能力的,他們所欠缺的可能就是一定的自制力和成熟的心智吧。這一現象也時刻拷問著我們曾經引以為豪的高考機制,是不是一定要在三年的高中期間把學生看的那麼緊,管的那麼嚴呢,因為人習慣被勒緊,一旦放開韁繩,很多時候可就收不回來了。
午後的自習室陽光明媚,初雪過後,校園裡一片銀裝素裹,寒風也更加淩烈起來。我趴在書桌上,及時收回了天馬行空的思緒,目光又回到了眼前的複習資料上。周圍的同學們都在埋頭苦讀,沒有人像我一樣在胡思亂想。此刻的場景,彷彿又讓我回想起了那緊張充實的高中時代。
高中於我,真是有著特殊的意義。它既是我重拾信心磐涅重生的逆襲之路,也是我打破流言自我證明的最好時機。
從小學到初中我都是一個標準意義的乖孩子,不打架不惹禍,就是按部就班的跟著大部隊走,學習成績也一直在中游徘徊。故事的轉折點出現在中考結束後,我還記得成績出來那天,我身邊的好友紛紛被省重點高中錄取,只有我名落孫山,只得去到了附近的普通高中就讀。那時我的失望之情無以複加,想一想平時親密無間的夥伴們瞬間就跟我拉出了差距,突然間一股自卑之情油然而生。
父母得知我的成績後並未對我橫加指責,反倒是求著大舅託關系想把我辦進重點高中。起初我對這一事件也毫無主見,自然也就沒有發表意見。但後來有一次我無意間聽到了大舅在酒後對我極盡挖苦諷刺,我沒有選擇立刻出來辯解,只是默默的躲在了一個角落裡獨自哭泣,那年16歲的我還是第一次被人扁的一文不值,這人還正好是自己的親人。那一刻,是我第一次懷疑自己,懷疑的那樣徹底,那樣深刻。後來,我果斷拒絕了重點高中的運作,我打定了主意要在普通高中重新開始,重新找回失去的尊嚴。面對著如此堅決的我,父母也不好再說什麼,就這樣,我有生之年第一次自己做出了重大決定。
高考結束那一瞬間,我終於如釋重負,雖說沒有一步登天,但終究是正常發揮出了自己的實力,自然也就無愧於三年前自己的承諾了。當年的惡意中傷早已隨風而散,但這段經歷在我心中卻總是揮之不去,它時刻提醒著我,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各顯神通
大一上學期即將接近尾聲,有時候不得不承認時間的魔力,它可以在一瞬間帶走美好的東西,又能夠迅速將逝去的東西變成永恆。我收起了課本,一個人走出了教室,開始在這銀白色的校園中漫步,遠處的體育館依稀可見,周圍的樹木已披上了白色的聖衣,遠處有三兩情侶在結伴而行,這不正是我高中時代夢寐以求的校園生活麼。此刻它就在我的眼前,那麼真實,又那樣朦朧。
晚上下了自習,所有人都匆忙的往寢室趕,為了應付明天的考試,大家都卯足了勁準備夜晚點燈熬油了。熄燈後各寢室果然是別有一番景象,只見每個屋裡都亮起了小臺燈,還不時有幾個同學把椅子搬出了寢室,藉著走廊的路燈繼續奮戰。這一幅標準的考前之夜圖清晰的出現在我眼前,只是沒想到,它會一直陪伴我多年。
長夜漫漫,我實在是無心向學,面對大家的勤奮好學又不好獨自睡去。索性就開始走訪各個寢室,順便打聽些情報。這一去還真有巨大收獲,大家應付考試的招數可謂五花八門。有的人將複習資料縮印在了一張小紙上,有的人商量著早到考場提前將答案寫在桌子上,有的人更高階,居然將答案水印在考勤卡背面,整個做工堪稱完美,正面是正常考勤卡,背面卻別有乾坤。我真是佩服群眾的智慧,看來明天真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了。
第一科考試在上午九點鐘,科目是經濟學原理。剛開始雖然面對著本院的監考老師,但大家卻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無人敢搞小動作。大約過了半小時,大概會答的題目已經答完,剩下的就是查缺補漏了,有的人終於開始蠢蠢欲動。這第一個吃螃蟹的人自然是張好,難怪昨晚第一個就睡了,果然是不打無準備之仗啊。只見他低下頭,慢慢的把手伸到了下面,從褲兜中取出紙條,偷偷的攥在了手中。他顫顫的抬了抬頭,看見監考老師正盯著他,就迅速埋低了頭。他在等待時機,當老師的視線移向別處時,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紙條放在了桌子上,快速用卷子將其蓋住。接下來他便開始了肆無忌憚的作弊了。看著他這一連串的熟練動作,真像個有著多年案底的老狐貍。這後面一道大題15分,著實費了我好多腦細胞才啃了下來,他可倒好,短短幾分鐘就水到渠成了。不僅僅是他,由於我坐在靠後的位置,誰有小動作自然看的一清二楚,除了幾個學習好的女生外,全班大部分的人居然都是有備而來。唉,這早知道如此,我也做多些準備該多好,浪費那些腦細胞來死記硬背可真是暴殄天物了。正當我心生抱怨之時,兩個監考老師彷彿看出了異樣,只見一人突然咳嗽一聲,竟嚇的一位同學跌落了手中的筆,趁著他彎腰撿筆的時候,老師迅速上前從他的卷子下面收走了紙條。整個動作一氣呵成,竟沒有給對方辯解的機會。那人羞愧的低下了頭,老師也是格外開恩,示意他好好答題。
此後大家果然也收斂了許多,甚至有一位膽子頗小的同學一直把紙條攥在手裡,直到最後考試結束也沒敢拿出來。短短2小時的考試很快就結束了,走出考場的一刻,大家都聚在了一起討論考題的答案。我自信答的還不錯,沒有參與他們的討論就快速離開了教學樓。
話說這每隔一天考一科的安排實在是折磨人,倒不如一股腦都考完來的痛快些,現在這緊繃的神經一刻也不能放鬆,忙完了這科,複習資料馬上就換成了另一科。昨天還是聖經,今天就變成了廢紙,我想沒什麼比這差別更大的了。
第二天我按部就班的來到自習室,卻發現少了好多人,只有平時愛學習的幾個女生在學習。直到下午才零星的來了幾個人,而且也沒有呆多一會,基本上打個照面就走了。這與前幾天的情形反差極大,難道他們又有了什麼新招數麼,想到這我心裡又是一驚,果斷的收起書本跑回了寢室。
果然被我發現他們幾個人在搞著小動作,仔細一看,他們幾乎每個人手裡一份小抄,由於我去的還算早,自然也拿到了一份。我發現這次的製作明顯更加精良,不僅排版清晰而且特意加深了字型,據說握在手裡即使手心出汗也不會把字跡染壞。我真是不得不佩服這設計者獨到的心思,不去當工程師真是可惜了。有了考試聖經在手,果然晚上繼續點燈熬油學習的人屈指可數,第一科的考試似乎讓大家有了信心,自然就放鬆了警惕,沒想到隨後意外還真就出現了。
滑鐵盧來了
第二天的考試如期進行,正當大家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番之時,兩個陌生的監考老師走了進來,一位是年輕的女教師,一位則是滿頭白發的男教師。年輕的女教師倒是如普通人一般無異,只是那位老者,眉宇間透著一股英氣,挺拔的身軀配上銀邊的眼睛,顯得那麼精神矍鑠,看著他那不怒自威的神情,我不自覺的把小抄往褲兜裡深了深。直覺告訴我這場考試會有意外發生,我不禁打了個冷顫。
前半個小時的考試靜如止水,只聽得清大家翻閱卷子的聲音。兩位監考老師一前一後就坐,彼此間也沒有任何交流,女教師還時不時的掏出手機翻看,男教師則時不時的側著臉望向窗外,一切彷彿都在重複著之前的劇本。考試時間接近了一小時,按之前的估計,剩下的一小時就是查缺補漏的時間了。面對著巨大的誘惑,果然有同學開始蠢蠢欲動。不一會,兩三個,四五個開始了行動,之前兩三分鐘寫寫停停,這一刻卻突然就開始了奮筆疾書。看著他們一個個順利的開始了行動,我的心實在是癢得難耐,怎奈旁邊就坐著老師,縱然我有天大的膽子也不能公然挑戰老師的權威。我看了看自己的卷子,該答的基本上寫的差不多了,剩下幾個叫不準的小題倒也無關緊要。隨著時間在一點點流逝,身旁的老師還是坐在那裡紋絲不動,只是雙目在緊盯著前方,我的內心實在是備受煎熬,已經做好了放棄的準備。
正當我猶豫要不要鋌而走險的時候,男老師突然間站了起來,緩緩朝前方走去。我突然看到了希望,馬上將手伸到了兜裡打算拿出小抄,這時只見老師突然出現在王一龍的面前,隨手抄起了他的卷子,抓起他的衣領就往教室外面拉。我們都被這突然的一幕驚呆了,大家紛紛停下了手中的筆,瞪眼看著前方。講臺前的女老師急忙趕了過來,男老師示意她撿起掉在地上的小抄,王一龍瞬間就放棄了抵抗,只得乖乖跟著老師走出了教室。過不了多一會,教師門口出現了兩位帶著小牌的老師,簡單交流幾句後就帶走了王一龍。
這一突然的事件徹底打破了之前的節奏,幾乎所有人都趁著剛才短暫的混亂收起了小抄。接下來的半小時,整個考場出奇的安靜,大家也再不敢搞什麼小動作,只能乖乖的等待著考試時間結束。
走出考場那一刻,大家再無心討論之前的考試,所有人的話題自然都集中到了王一龍的身上。之前輔導員反複強調考場紀律,違規者記過甚至開除的後果大家不會不知道。大家都在為王一龍捏一把汗,不知道他的命運到底會如何。
之後小道訊息不斷傳出,有人說王一龍被叫到了教務處,有人說此事被院裡壓了下來沒有上報,還有的人說王一龍馬上要回寢室收拾東西,他要被開除了。面對著滿天飛的流言,實在不好辨別真假,只能靜待事情發展了。
大概一個小時後,王一龍奇跡般的出現在了寢室,他一出現就瞬間被同學們包圍,大家問東問西忙個不停。他倒是一臉淡定,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面對大家的反複追問,他只是淡淡的回複了一句“沒事了,院裡給壓了下來”後就匆匆離開了教室。他反常的淡定竟引起了大家廣泛的好奇,都在傳說著他們家背景深厚,此刻看來果然名不虛傳啊。事後此事再無人討論,慢慢的就被大家遺忘了。
剩下的幾科考試再無波瀾,熬過了這幾天,大家都在收拾行李準備放寒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