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隨身侍衛退下,曦月隱了一身官服,往街上走去,不用多問,現在最熱鬧的地方,多半就是嵐月放縱的地方。
當曦月踏進花樓時,一眼便見對面的嵐月一腳踏在酒桌上,一邊喝酒,一邊指著對面桌下癱軟嘔吐的中年大漢哈哈大笑。
參加賭酒的人群中,花樓的姑娘們則一擁而上,桌上的賭資到在其次,將瘦小的嵐月圍在中間,拿出各人侍候客人的手段,殷情的侍候著她。
曦月臉色鐵青,不發一言,徑自走過去,推開圍著的眾人,攔腰抱起,扛著人便走。
“誒誒,你誰呀,“放下放下”玩的興起的眾人自是不依,追著攔著他的去路。
曦月扛著嵐月,只冷冷的掃過,當認命看清楚他的容貌後,盡皆噤聲,退到一邊,只有那醉得不輕的大漢,猶自不知死活的爬著拉扯曦月的衣袍,口中含糊不清的叫著“喝,來幹了,再來……”
曦月聽到肩上的嵐月似是輕嘔了幾聲,趕緊將她放到地上,扶著她幫她拍著背,只聽她不住幹嘔,直到眼淚橫流卻嘔不出半點來。
這也是酒仙最厲害的地方,即便是喝醉,即便是喝倒,即便是幾乎將黃疸嘔出來之勢,最後卻依舊幹幹淨淨,嘔不出半點汙穢之物。
等嵐月喘息稍定,曦月將她打橫抱起,狠狠一腳踢開扯住他下擺的酒鬼,大步邁出了門。嵐月知是他來,便也毫不抗拒,沉默地任他抱回府。
安安靜靜的任侍女們忙碌侍候,低眉順眼的聽曦月抱怨教訓,嵐月面無表情。
看著實際已經爛醉如泥的嵐月,曦月實在無法,只好命人將祭祀之禮延後,讓嵐月先喝點醒酒湯,醒醒酒。
曦月吩咐完,揉著糾結的眉心先回屋,這邊剛走,嵐月卻站了起來,徑自走到院中,侍女們拉不住,合身撲進了荷花池裡。
宮中荷花池池水不深,此時正是碧蓮婷婷,蓮藕生長的黑泥,正是嵐月曾在蝕焚山谷和妖月大陸都見過的黑泥。
侍女們焦急的等在池邊,無數次的實踐證明,這一池的清水,才是她最有效的醒酒湯。
火熱的身軀投入冰涼的池水,嵐月將頭埋進了水裡,淚水也順著臉龐流下,化在池水中,誰也不知。
活到這個份上,她還能說什麼?
本來想一死,予取予求,用以交換與禦天的靈魂相守,誰知,曦月告訴她,白角族人若是自殺,便是真真正正化為煙雲消散,永遠不會有靈魂或者轉世。
而若是其他原因的被動死亡,白角族人是可以留下靈魂,若是執念夠強,甚至還有可能自己選擇重生。
身體發膚父母所賜,將這身皮肉還給他們,用以解救白角族脫得這囚籠,也是應當。
既然只能活著,嵐月便只好選擇迷迷糊糊的活著,從妖月大陸來的時候,元丹已毀,僅憑自己之力,再無穿越的可能,曦月這邊,是一直說在做回到赤槿大陸的準備,但一直沒有動靜。
其實,禦天不在了,一切都無所謂了,能踏上赤槿大陸,找回禦天的龍筋,是現在支撐嵐月唯一活下去的理由,可如果實在回不去,死了便死了。
“小主,您好了嗎?”聽詞拿著大毛巾和披風小小聲的催促,“快過子時了……”過了子時便算是過了節,父母的靈位還等著她祭祀。
嵐月清清醒醒從池中站了起來,這水對她來說,確實是醒酒的利器,“更衣吧,”披上聽詞遞過來的披風,她往屋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