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裹著暴雨,在窗戶上猛砸了一宿。
奚瑾一夜半夢半醒,一直在做噩夢。
她夢見自己跌進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身體一直在往下墜,她全部的感官被恐懼充斥,手腳在暗處一陣狂舞,可無論怎麼努力,始終觸不到一點實質的東西,像一隻在暴雨中被打濕翅膀的蝴蝶,越是掙紮墜得越快。
突然有一隻手拉住了她。
“奚瑾。”
拉住她的人喊了她一聲,她抬頭,目光順著修長的指節往上攀,是曲默。
他站在光明裡,耀眼奪目,周身散著的光輝頃刻把她從黑暗中揪了出來。
曲默半彎著腰,一手支在長腿處,另一隻手緊拽著她,穿著初見時的那件白t,正怡怡然朝她笑著,眉眼深邃,神采飛揚。
奚瑾心下一喜,正欲扯動嘴角應他一聲。
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在她瞳孔裡迅速放大扭曲,一聲巨響,裂成碎片,一切歸於沉寂。
拉住她的手鬆開,她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再次跌進漫無邊際的黑暗中……
奚瑾一下睜了眼,驚出一身冷汗。
她瞪著眼盯著天花板,緩了緩,從床上翻坐起來,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漬,心還在撲騰個不停。
室內亮著一盞小小的夜燈,橘色的光暖暖的照亮室內一角,她藉著光將房間的燈開啟。
掀開被子坐到床沿處穿拖鞋,heo kitty的公仔跌在了床邊毯上,奚瑾俯身將它撿起,輕輕拍了拍,塞回被窩。
慢慢走去浴室,沿途的燈全部開啟。
在洗手臺處停住,擰開水龍頭,掬了一捧涼水撲到臉上。
終於清醒了些。
奚瑾直起身看向鏡中的自己,眉梢眼角掛著剔透的水珠,長發、衣衫沾了水,濕答答的貼著頸部面板,有些狼狽。
鏡中的影像越看越覺得陌生,胸口悶悶的,有些難過。
奚瑾低頭扯了扯嘴角,突然覺得自己可憐……又可笑。
將水龍頭關上,不敢再抬頭看一眼鏡中的自己。
折回房間慢慢走到窗邊,拉開半扇窗簾,奚瑾看著窗外微怔了片刻。
恍惚回神,將沾濕的碎發撥到耳後,跳坐到飄窗上,縮著身子看窗外的雨幕。
細密的雨絲在夜色下織成了一張巨網,籠住天地,漫天的水珠傾瀉下來,順著屋簷、窗框、玻璃、牆體、枝葉、欄杆……一切它們可以依附的物體,慢慢淌了下來,似乎是在竭盡全力找尋屬於自己的軌跡。
破曉時分,雨終於停了。
奚瑾在飄窗處睡了半宿,睡眼惺忪的往外看了看。
她將另外半扇窗簾拉開,讓晨輝灑進房間。
從飄窗上下來,腿有些麻了,她活動了一下筋骨。
移步到衣櫃前,挑了套千鳥格闊腿連體褲,回看了一眼窗戶,往角落走了走,褪去睡衣換上。
在浴室梳洗完畢,對著鏡子照了照,面上疲意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