闢塵寰混沌情迷,思雲郎紅狐入彀
他們收穫頗豐,一口氣捕撈起了好幾斤的銀魚、青蝦和肥蟹。祁寒興奮得在湛光銀銀的冰湖上來回奔跑,歡快得像個孩子。紅色的夕陽餘暉灑落在二人身上,彷彿融化了了身周嚴酷的寒冷。
駱馬湖的銀魚當真滋補美味,與口蘑一起燉湯,祁寒一頓吃喝下去,立時便覺得腑中微微發熱。他想起翟逆所說,大約多吃幾次,寒疾就能好個七七八八,心情越發鬆快不少。除了銀魚之外,還有翟逆親手烹製的大青蝦,色青、個大、殼薄、肉飽,鮮美絕妙,無比誘惑人的口腹。一頓吃之不完,還剩下好幾斤,翟逆便手把手教了祁寒做醉蝦,末了放入窖中儲存。另又有湖中的肥蟹若干只,個體碩大,雄者脂白如玉,雌者脂黃似金,亦是難得的風味佳餚。但蟹性陰寒,祁寒卻不得多吃,雌雄一樣一隻,都吃了小半個,剩下的便都給了翟逆下酒。
這一晚自然吃得又是肚皮滾圓,方才上床休息。
祁寒躺在床上,嗅著木屋裡淡淡的草木之氣,眼前不斷浮現出翟逆的模樣,覺得這一切都不真實得像是一場幻夢。
那個濁世翩翩的貴公子,如何會這麼多農家本事,還在此間隱姓埋名,離群索居,生活了整整七年……
祁寒想了一陣,便也昏昏沉沉睡了過去。只是這一夜,竟又再度夢見了翟逆。
……
自從那夜風雪湧入,雪廬一側的瓜果菜蔬遭了災害,翟逆第二天便悉數採摘回來,屯進了冰窖裡。兩人這些時日,光這些蔬菜瓜果就吃不完,但翟逆顯然特別注重享受生活,仍然在山林中佈下了一些陷阱機關,專候各種野味入彀,來給二人加菜。
祁寒的眼睛好了,身體也長好了許多,竹林掩映裡,他每日蒔花弄草,躬耕勞作,果真如翟逆說的那樣,幫他幹活以還人情。花圃旁上,翟逆遍植藥材,棵棵生得肥壯可愛,藥香宜人。平日裡,他喝的中藥也大都從這裡自給自足。祁寒每日會拿著藥鋤在圃裡拾掇,確保藥材茁壯成長。有陽光的時候,就會將一些翟逆乾製的藥材裝進笸籮中,拿去太陽底下晾曬。
翟逆有時得了空,只消半日便回,或同祁寒對弈陣法,談天說地,天南地北的,說一些對方不瞭解的異聞來聽;又或帶著他去湖林裡散心,準備各色食物。
譬如捕撈魚蝦、掘斫冬筍,又親自教了祁寒如何在雨後尋覓到白蟻窩,又在蟻窩附近採摘那種美味的雞樅野菌。翟逆還說,冬日裡魚被封在冰面下,十分憋氣,因此很好釣,故而在冰面上鑿了許多的洞,專給祁寒無聊時垂釣用。
兩人相依度日,處得日益融洽。祁寒漸漸變得越來越依賴翟逆。有時聽到他夜半咳嗽,祁寒都會擔心無比,起身跑到他床邊去,呆呆望著他,等人咳醒了,便將斟好的熱茶給他服用。
有時夕陽西下,祁寒會撐起傘站在冰湖邊上,冒雪等待翟逆的坐轎,或是馬車迴轉。
翟逆那副冰雪般的面容,漸漸因此露出越來越多的微笑。看向祁寒的目光也越發的溫柔專注。他從未提及自己真正的名諱,祁寒為人敏感細緻,便將這當作了二人的機密,也不告訴他自己的姓氏,更不會去探聽他在外頭做些什麼。
眨眼兩人在一處已有一月。翟逆近日變得越來越忙,每日清晨天不見亮便走,晚上卻回得越來越晚。祁寒因此愈加珍惜二人相處的時光。
這日傍晚,祁寒剛洗了澡,便聽到林中機關有了異動。
他眼珠一亮,飛快擦乾身體,穿上白色的長衫便服,尚不及穿鞋,就往翟逆房間跑去。
口中大聲呼喚:“逆兄,逆兄!又有獵物進坑了!”
祁寒赤裸著腳踝站在蒲葦編織的地面上,圓潤白皙的趾尖踩著暗色的勾花地毯,齊腰長髮散在身後,垂及腰肩,一雙濡溼上翹的鳳眸清澈明亮,彷彿一個迷了路的孩子——但卻因為要去冒險,而顯得十足興奮。他的身體雖養好了些,看上去卻依然偏瘦,勻稱的身材,不盈一握的腰身,在空蕩的白袍子下若隱若現。
屏風後頭嘩啦啦一陣水響,少頃,那個俊美無儔的青年便披著一頭溼發走了出來。
翟逆身上只攏著一件墨色的錦袍,腰間束了月色玉帶,衣襟洞敞,露出結實矯健的胸膛。
他看上去很瘦,臉上仍有些蒼白,但身上卻有著服帖勻停的肌肉。白皙的面板上沾染了水滴,瑩瑩泛著微光,錦袍某些地方浸溼了,緊貼在身體上,越發顯得性感。
翟逆掃了一眼祁寒,眸光一閃,緩步走了上來。
祁寒頭一次目睹翟逆出浴的模樣,耳根一熱,只覺心跳加速,有些眩暈之感,慌亂間便想退出房間。
室內燃了薰香,香氛靡離,與翟逆腰間所佩的懸香,倒有幾分近似。
但祁寒剛退了一步,翟逆便動了。
他忽地欺身上前,緊緊握住了祁寒的手,欺身上去。俯在他耳畔,暖熱溫存的氣息噴在頸中,低啞地喚了一聲:“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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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寒支吾著應了聲,皺眉便要走。但翟逆卻一手握住了他的腰,另一手捏起他的下頷,硬生生將他的臉掰過去,與他對視。
翟逆那雙幽黑的桃花眸,深深望著祁寒純澈的瞳孔,一動不動,彷彿要望穿他的靈魂。
祁寒心跳如鼓,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