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清高疏曠的身影,便是玉羅神君,琅圜仙人,也不過如此了。
可越是如此,她心中對他的憎惡就更加熾盛。
祁寒感覺到有道刀子般的目光落在脊背上,但他頭也不回,抬手揮了一揮,連道別都省下了。
甘楚抿緊丹唇,將他灑脫的動作視為了一種示威,眼中冷芒愈盛。
天上彤雲萬里,黑壓壓的看不見邊際,午時的日暉被烏雲遮住,寒風凜冽裡,一場鵝毛大雪猝不及防飄落了下來。
這是祁寒到得漢末的第一年,第一場雪。
落得很大。
搓綿扯絮一般,伴著漸漸呼嘯的風,縈身飛舞。
那一抹孤孑的身影,彷彿要融入漫天的雪花裡。甘楚朝那快要消失在迴廊盡頭的背影喊道:“祁寒,我雲哥哥雖一時矇昧傾心於你,但趙義兄長必會讓他娶我!我倆自幼一起,他一直也是喜歡我的。將來他必定會忘了你,迴歸正途……與我成親生子。若那時你還不肯離去,我會考慮接納你……”
聲音變得隱約,但還是能聽見,祁寒恨不能沒生耳朵,氣得微微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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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納?接納什麼?讓他給趙雲做小,給她伏低,當個孌寵外室?痴人說夢,瘋的不輕!
若非這甘楚是個女的,他早返身回去痛毆她一頓。
還說趙雲會忘了他,想得美……
祁寒心頭一把火燒著,又是滾燙又是冰冷,忍不住一聲冷哼。
“……祁寒,你要知道,我與雲哥哥早就……”
下一句是什麼,祁寒沒聽見,也不想聽。倒覺得這場風雪來得真是及時,呼呼作響的西北風,將那女人聒噪的聲音都刮在耳後。
又轉過兩道迴廊,往前行了一陣,他忽地頓足,站在朱牆玄瓦的廊簷下,怔怔發呆。
衣袍簌動,冷風從身體各處灌了進來,好似連心腔也跟著凍僵了,倍覺孤寒。
“你不會忘了我的罷?阿雲。”祁寒口中喃喃了一句,驀地伸出手去,將飛旋的雪花接在掌心,端詳它慢慢化開。
心裡沉甸甸的,天氣惡劣,今日不去校場了。
他折身回了宿處,將趙雲手書的那辭賦又拿出來看了半晌。爾後把自己裹進被裡,矇頭大睡。
甘楚望著空蕩蕩的迴廊,黑沉的眸子微微泛動毫光。
即便那二人情深意重又如何?
所謂的挑撥離間,不一定非得露骨現形立刻奏效。祁寒的嘴再硬,那蒼白緊繃的臉色,卻是騙不了人的。
她不停暗示祁寒趙雲會對他變心,會忘了他,會離了南風與女子成親。恐懼一旦成形,便難於擺脫。越是懼怕,越是無措,越是無措和慌亂,越是做錯。
只要在祁寒心中埋下不安的種子,他自身的恐懼便會催生出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