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長長吸了口氣,嘆道:“蒼天不仁,令徐州落入奸賊之手,那袁術狼子野心又將我逼到此等境地,備痛不欲生,實無面目與子龍相見……”
說完,拾袂而泣。
擦拭時袖口遮住面容,沒人發現劉備眼中隱藏的光芒,正自祁寒身上一掃而過。
來了又來了,影帝演技再度爆發。祁寒心中惡寒,卻只是端坐飲酒,全不起身相迎。
沒辦法,劉備官級雖高,但強龍不壓地頭蛇,在這兒他這郡司馬可沒必要與他卑躬屈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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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雲聽了,當然深為震動,雙手扶著劉備搖搖欲墜的肘臂勸慰:“丈夫立世何懼挫折!使君雄才大略,心存黎庶,處處以仁義為先,此時困頓只是潛龍於淵,何愁無再起之時?”
劉備聽了連聲感嘆“子龍知我”,涕淚交縱之態竟爾消了不少。這才回身跟祁寒打了招呼,說了一番仰慕祁司馬神威退敵之類的場面話,見祁寒一直態度冷然只限於禮貌應答,劉備心知此人難纏,便不再搭理他,執了趙雲的手往上座敘話去了。
這邊關、張二人性情豪放慷慨,自也拿著酒盞與諸人對飲,只有祁寒正襟危坐,彷彿與周遭熱鬧毫無關係,身在無人之境一般。
趙雲不自覺地便時時抬眸看他。
卻見祁寒勾唇抿了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只是把玩手中酒具,並不抬頭。他心念微動,就想起身過去陪他說話免他孤寞,無奈卻被劉備拖著,百般傾訴別來之事。
劉備左右逢源,與嚴紀、趙雲敘話半天,終於切入正題。
大眼裡含著幾分悲情:“眼下備已是走投無門,特請嚴將軍施以援手,助備討賊!”說完起身,朝著嚴紀一揖到底。
嚴紀早被劉備洗腦半晌,就算劉備不提,他也得主動給對方一些人馬草糧。北新城剛獲大勝,嚴紀目光短淺沾沾自喜,被劉備一頓吹捧已將對方視若知己,何況劉備跟公孫瓚的關係擺在那裡,他不給也說不過去。
嚴紀扶住劉備,哈哈大笑:“玄德有難,幽州軍豈可坐視?我自當是……”
允諾兵馬之事正要出口,忽見田範朝自己皺眉搖頭,目光森然。
嚴紀不服旁人,唯獨對田楷之弟田範信服。見他如此,無奈之下只得改了話音:“我自然願意鼎力相助玄德,只是這兵馬之事關乎幽州全域性,還得與諸人商議再定。田掾史,你如何看待此事?”
帳中一時安靜下來,諸人目光都落在田範身上。
但見這謀士不慌不忙起身,捋了捋唇上鼠須,朝劉備拱手:“我等皆知使君與主公有袍澤之誼,情深義重,今使君既開口借兵,我等安敢阻拗不從?”
劉備自知遭遇了一塊絆腳大石,卻只做不知,面無表情道:“如此便要多謝田掾史大義。”
田範卻不上鉤小眼溜光,嘿然一笑搖頭,說出一番話來。
“使君亦知,我幽州之困早非一日之寒。袁紹賊心不死,糾集烏桓諸王、鮮卑雜胡、鮮于蠻部齊攻我主,今已被克上谷代郡數鎮,我范陽郡也已危若累卵。劉使君其時坐鎮徐州,憂患之餘無暇來援也是常情,我等不敢有怨言。但此次北新城能僥倖大退烏桓,乃是軍士殊死相抗之果,我軍戰力因此損失殆半,餘者也無戰心,就算借予使君,也無甚裨益之處。況那袁紹虎狼之人遭逢挫折,必更加虎視眈眈,只怕不日就要來犯,屆時北新城若無防守之兵,定將淪於遼東鐵騎之下,我等怎生對得起主公?”
嚴紀一聽,眉頭大皺,也起了猶疑之心,不大想借兵了。
田範所言雖有誇大,此役因祁寒之策,損失並不慘重,但北新城的戰略意義太過重要,只怕袁紹很快就會捲土重來,屆時兵糧少缺,如何抵擋?實在是大大的不妥。
這幾日嚴紀連夜飲酒作樂,以為天下大吉,此刻被田範一語點醒,只覺心生恐懼。
又想到劉玄德坐領徐州,北新城危殆之際,也未見他出兵援助一二,如今卻來討要糧草人馬。嚴紀心中不喜,哼了一聲將酒盞重重擱下。他卻沒有想到,當時徐州本就是傾危之壤,田範那樣說只是故意找劉備的茬罷了。劉備這鍋背得有點冤枉。
祁寒好整以暇坐在案前,端了酒卮又抿了口酒。黑玉般的瞳仁光華隱隱,看戲一般朝劉備瞥去。
暗想:“嚴紀既已動了小人之心,任你劉備唇舌鼓動,恐怕也休想再借到一兵一卒了。”
這樣想著,唇角的淺笑便即加深。
趙雲將他這表情看在眼裡,眉頭輕微一皺。
孰料劉備卻並未作難,他稍一沉吟,竟扭頭對張飛說:“三弟,將伯珪兄長的文書取出。”
此言一出,祁寒的手不禁一抖,灑出幾滴酒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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