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谷之上,山體通白,懸崖峭壁,霧海繚繞,遍佈著奇石怪洞。深幽的谷地上,野芳點綴,生滿了酸甜的野莓漿果。谷中氣息清涼挾帶著不知名的花香,彷彿驅走了夏末最後一縷燥熱,帶來了秋的氣息。
一條巨大的飛瀑,橫亙于山石之間,流瀉而下,直擊在石上,宛若碎玉飛濺。周遭有輕柔的水霧飄起來,恰似白紗般柔軟細膩。飛瀑前頭,乃是一片闊大的毛竹林。碗口粗的毛竹連綿不絕,落葉積滿了一地,踩上去幹燥綿軟,賽過了北方的氈毯。
如此靜謐的所在,卻傳來了爭執的聲音。
竹林之後,兩個青年正站在天柱山的第二高峰——天池峰上,前方正對著一柱擎天、陡峭生畏的第一險峻,天柱峰。不遠處,竹林前頭站著一隊甲冑鮮明的軍士,齊整肅穆,望著前頭二人。
那兩個青年都是英姿颯爽,生得好,高大俊美。此刻卻是互不相讓,爭得面紅耳赤。當中矮了半頭的那個,一襲的青袍皂履,身姿矯健高挑,甲冑之下露出潔白的襟領和衣袖,丰神俊採,眸映寒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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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頰上因氣憤而顯出了兩分微紅,怒道:“伯符!此人當真是有神通的!當初,家父與堂祖未出廬江之時,都曾得到他的提點,後來皆官至太尉,位列三公,成為名臣。此人已活了至少兩百來歲……前日神算管輅卜到你命犯七殺,血煞當頭,我才要你來此求他……”
“求他?”身旁高大英武的男人一聽,登時勃然作色,只是壓抑著不對他發火,憋紅了臉,悶聲道,“公瑾,你何以迷信?!須知命不由天!我孫伯符的過往將來,豈可被這些神迷鬼道之人作主?”
說著,用力要將紅袍從白衣青年手中抽出,抽到半途,卻又收起了力道。鼓臉垂眸,盯著周瑜白皙的指尖——又怕用了猛力,傷了那雙撫琴的手……
周瑜見狀,眼睛一眯,趁勢便捉了他的大手,又拉住他往峰上的石塔走了幾步。
孫策陡然被周瑜攥住了手,眼睛倏然瞪大,只覺得一股熱流從周瑜掌心傳了過來,酥酥麻麻的,好似萬蟻撓心,也說不清什麼感受,飛快流遍了全身——打從江東來到此間,便是被周瑜連哄帶騙的,施了好些手段,不想到了這裡,他還想最後掙扎一番,卻又被他拿捏住了。
論武力,孫策自然遠勝周瑜。但平日裡,周瑜便是被琴絃劃破了手指,他也是要心疼半天的。如今周瑜顯然是吃準了孫策不敢對他動武,臉上那點怒容也去了,斜唇勾笑,拖拽著炸毛的小霸王,一路前行。
孫策鼓著俊臉,就像一隻被套了頸圈的猛虎,被那隻漂亮柔軟的手拖著,口中兀自嘀咕不休。一雙明亮的大眼卻鎖定了周瑜的腦勺,看著看著,臉上便露出幾分痴態來,漾起傻笑,卻不自知。
周瑜不回頭也感覺到了他的視線,便笑得像只偷食成功的狐狸。指尖輕往孫策掌心略一搔撓,孫策便全身一陣震顫,連嘟噥聲也不聞了。
前方高聳的石塔氣勢恢宏,題字上寫了“太平”二字,筆力雄渾,如走游龍,也不知出自哪位名家的手筆。周瑜見了,心中暗想:“聽父輩提起此人時,只說他能馭鬼神,窺探天道,高深莫測。但他這居所卻題著‘太平’二字,莫非竟也與那太平教有些瓜葛?”
他不及細想,石塔後的精舍之中,便走出一個僮兒來。
“是周公瑾、孫伯符嗎?仙人請你二人進入。”
孫策暗自皺眉,環顧左右,卻沒發現這一路有人偷聽。他臉上不禁露出幾絲訝異來。暗想:“我與公瑾還未通報姓名,那人竟已知曉了。莫非當真有幾分神通?”
周瑜與他心有靈犀,豈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暗自捏了他的大手,下頷翹起,眼中幾分得意,彷彿在說:“你看,我並未騙你吧……”
孫策鼻腔裡噴出一股熱氣,重重“哼”了一聲,彆扭地轉過臉去。
頰上卻是微微一燙,心道:“公瑾如今好不知羞。竟隨時隨地都在朝我拋眼。”若非他膚色較深,只怕連那僮兒也要瞧出這二人的不妥來了。
周瑜便朝那僮兒道:“代我等謝過烏角先生左慈),請仙童帶路。”
僮兒點了點頭,不再多說,轉身朝內走去,周瑜便拖著孫策連忙跟上。
繞過幾間石室進入,精舍之中焚了淡香,佈設簡樸,只有幾個蒲團和烏漆漆的石壁,乃是左慈精修精思時用的,因此格外空無。此時用來見客,便在蒲團前方,擺了兩杯茶水。
孫策見左慈白鬚白髮,面容清癯,下頦尖削,頗有點仙風道骨的模樣,但卻一直半眯著眼,神態之間甚是倨傲,心中便有了三分不喜。又見周瑜朝他笑得溫柔恭謹,越發不喜,便冷哼了一聲,大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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