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牽著他,滿手心都是汗,腳步匆匆,一直將人帶到街角,方才停下。
然後,祁寒就看到了他的紅馬。
“這是你的馬吧?”
曹丕今夜做下大事,心情難免激盪。頰邊潮紅濡滿了汗水,兀自氣喘吁吁,“你與父親從徐州回程,聽說這匹馬就一直跟在軍隊後頭,夜裡還去廄裡偷吃戰馬的糧草,踢咬戰馬。騎曹參軍本欲射殺了它,但它很聰敏,總是臨危逃脫……比起殺死這頭良駒,將士們更想捉住他,後來就真個將它捉住了。他們說,這馬總朝著你乘坐的草車昂頭咴嘶……後來郭奉孝說,這是你的馬。”
祁寒抿著唇,一語不發,只是靜靜走了過去,上前輕輕牽起了小紅馬的韁繩。
他彷彿有些不知該如何動作,顯得侷促,又緊張。
小紅馬卻也聰明,並不在深夜咴嘶,驚動旁人,只是將一雙水靈靈的烏溜大眼盯著祁寒,歪了歪頭,爾後拿它的鬃毛往他臉上亂蹭……
“丕兒,”祁寒粗噶的嗓音響起,雙眸上蒙了一層水霧,轉過頭來,看著曹丕,“……你,如何做到的?”
曹丕也回望他,不錯眼,一邊扶著他上了馬,一邊將包袱遞了過去。
“你不用管。”他道。
“總之……我策劃了很久,今日才終於得了機會下手。”
祁寒牽起嘴角,想要朝他笑一笑,卻笑不出來。
幸福來得太過突然,他只覺得連心跳都泛著假,不真實,他回不過味來。
曹丕抿起了唇,不再說話,抬手就要往他馬臀上拍。祁寒突然握住他的手,飛身從馬上跳了下來,動作太急,以致差點摔倒。他顧不得衣衫凌亂,一把抱住了曹丕。緊緊將人摟進懷裡去,少年的腦袋才及他胸前的鎖骨,祁寒便低下了頭,親暱地吻上他的發頂。
“對不起。我還以為……以為你不如植兒……掛念我。”
酸澀的聲音,激盪的心情,祁寒難以一一述說。
原來眼睛所看到的,並不一定是真實的。他只以為曹植關心他,其實曹植所做的,比起曹丕來,只怕不得九牛一毛。丕兒在暗地裡為了救他出來,一定付出了極大的努力……但他做了一些什麼準備,今天晚上又發生了什麼,祁寒卻是永遠也無法知道了。他唯一知曉的是,有這樣的一個好弟弟,將是他一生的幸運。
曹丕輕輕“嗯”了一聲,臉頰有點紅,卻不復以前的傲嬌,只道:“大哥,我不騙你的。”
我就算會欺騙所有人,也不會騙大哥。
我喜愛大哥,原本就是遠超曹植的。
祁寒激動地抱住他的頭,又輕吻了一陣,曹丕亦環過他過於纖細的腰身,緊緊摟住。兩人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僅是這樣一個動作,已經包含了所有的感恩和情意。
末了,曹丕眼眶紅紅的,咬牙望著兄長離開的背影。見那個人的背影,就這麼消失在了白霧茫茫的寂夜裡,消失在了空蕩的長街盡頭。
他決然扭過頭,抱緊雙臂,彷彿仍回味著兄長殘存的體熱餘溫。
他不想一生見不到兄長,但若還如今日那般相見,便寧可一世不再見他。
他也沒有告訴祁寒,在曹植偷送食物被捉住的那天,他其實早已在曹操階前,跪了兩日兩夜。曹操捉了曹植,責惱那孩子行事乖暗上不得檯面,卻感念著曹丕的兄弟深情,正大光明的求情,因此才額外開恩,準了曹丕的請求,派人給祁寒送去了食物。
——孺子情,少年意,親愛難得久。風花會,棠棣別,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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