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寒猛然睜開眼來,不可置信地望著半闔眼皮的呂布,眼中的光芒霎那閃過。
“奉先!奉先!”他懷疑是自己出了幻覺了。
呂布卻真的牽動唇角,笑了一笑。
那弧度極淺極淡,祁寒卻覺得沒有比這更令人激動的笑容了。
“奉先!”他再也遏止不住悲痛,臉頰緊貼在那張滿是血汙青紫的冰冷麵容上,眼中一片模糊,“奉先,你醒了,你沒事了。”
呂布極低地應了一聲。宛似在寬慰他一般。
祁寒覺察到他手指輕輕一動,似要往腰際掏摸什麼。他便先一步探進他腰際,將那東西摸了出來。
竟是那三枚拆了線封的錦囊。
祁寒舉著那點彩色的布帛,在呂布眼前輕晃,後者頸骨斷裂,完全動彈不得,待見到了錦囊,灰頹的眸中卻是微微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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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布眼珠微微轉動,視線再度對上激動若狂的青年,死寂的眸子開始有了波動,他彷彿這才終於認出了他。
“祁……寒……”
他終於等到他了?
這一等,可真是辛苦。
祁寒哽咽:“是我。”
呂布眉頭皺了一下,喉頭滾動,竭力穩住自己的聲音:“男兒,不流淚。”
祁寒抬袖將眼中翻湧的水光狠狠一擦,佯怒道:“誰,嗝,流淚了。”卻是憋得重重一抽。
呂布鼻腔裡噴出了一口氣,仿似在笑他。
祁寒卻是笑不出來,皺著眉,硬生生將淚意憋了回去。他極少會哭,就算鼻酸難過,也極少流淚,但這一刻,見到呂布醒來,卻是有些忍不住。
兩人就這般靜靜對視著,一時誰都沒有說話。
祁寒緊緊攥起他的大手,心中似有千言萬語流過,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對不起了。”
良久,他終於想到了要說什麼。
呂布疑惑地望向他,眸光始終有些渙散。似是很不清醒,卻又似聽得非常清楚。
“何故。”
他沉沉地問。
那聲音低得,如蚊吟一般。哪還有半分從前溫侯的豪邁氣壯,祁寒聽著,只覺喉嚨越發辛酸苦澀。
他便道:“我當初接近你,同你要好,陪你胡天酒地,贈你各式玩意兒,帶你新鮮獵奇,都只為了令你玩物喪志,消磨意氣……我當初,是為了幫劉備兵不血刃取走徐州,才想將你變成一個樂不思功的糊塗侯爺……”
祁寒邊說,邊覷呂布的臉色,生怕他陡然動怒影響身體。哪知呂布聽著聽著,眸光卻漸漸柔和下去,是他從未見過的一種平靜釋然。
“……終於……你終於對我坦承了。”呂布道。
祁寒心頭劇震,不可置信地對上他那雙異常明亮的眸子:“……你,你竟知道?!”
話甫出口,他已是怔然失笑,臉色慘然,眸光黯淡,“原來,你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