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男的眼睛倏然放大,滿目驚駭,心道:“不好!這小子竟要與我同歸於盡!”左手慌忙從腰間摸索出一枚鐵蒺藜,欲往祁寒眼睛射去。
哪知祁寒正色道:“你射吧,你就算射中了我,我一時也死不了。在我死前,必要將你拖下去。”
他的身體懸臥在崖邊,往下傾斜使力,在重力作用之下,幾乎全是受力點,而那面具男卻是股足虛跪在地,並不著力,因此非常吃虧。
面具男聽了祁寒的話,心頭一驚,蓄勢待發緊捏鐵蒺的指尖不由微微發顫。他知道,祁寒所說的,確實是實情。一時惶急之下,竟不知如何是好。就在這時,一旁的小紅馬似乎感覺出氣氛微妙,不安地打了個響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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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男心念一動,突然將蒺藜指向了小紅馬,作勢要扔。
祁寒的眸光登時閃了一下。
面具男急急喝道:“你快些放開我!否則,我先殺了它!”
他先前見祁寒望向這馬,目光溫和關切,便賭他在乎此馬。
祁寒搖了搖頭:“它反正是要死的。你殺了它吧。”
說著手上越發用力,將兩人齊齊帶往崖下滑去。
面具男瞳孔遽然睜大,慌忙道,“不,不!它,它的傷勢不重,死不了!……我這蒺藜卻塗有劇毒,一旦射中,就必死無疑……你先放開我,我便答應你饒了此馬……”要不然,我死之前,就先殺了它!!
誰知他話音未落,祁寒竟粲然一笑,毫不猶豫地鬆開了手,縱身一滾,往崖下飛快墜落。
小紅馬陡然見主人落崖,吃了一驚,探著腦袋望向崖下哀然長嘶,連面具男都愣在當地,呆呆看著自己手腕上兀自緊縛的轡繩,一陣發呆……
這世上怎會有這麼蠢的人?
竟然為了一匹馬的性命,捨身跳崖,簡直頭等傻子!
他似乎被剛才陡然逆轉的情勢驚得不輕,愣在雪坪上呆站了半晌,這才確信自己真的撿回了一條性命。但眼前卻仍然浮現著那個蒼白絕美的青年,那危險的笑容,讓他覺得心驚肉跳,兀有餘悸。
面具男皺眉忖了一陣,決定將紅馬棄留雪坪,獨自乘馬下山,往祁寒墜落的方向尋過去——此子太過狡猾,不見到屍體,他無法放心。
……
繞山道至崖下,搜尋了半個時辰,面具男漸覺勞累,才在一棵茂大青松旁邊的雪堆上發現了些許痕跡。雪堆上有一個陷坑,旁邊零零散落著松杈殘枝,顯然是祁寒下墜時被樹椏接擋,受力壓斷所致。
面具男望向雪地上明顯的拖行痕跡,抬頭看了一眼上方突出的懸崖,心頭一凜。暗自惱怒地想道:“這小子當真詭計多端!竟然在上山時就看好了這棵松樹和雪堆的位置,否則哪有那麼巧,落在松枝上,又落在雪堆中?怪不得他一直引我在山道上繞來轉去,最後卻選在那一處懸崖停住。”
面具男捏起地上星星點點的血跡,放在鼻端輕嗅,冷笑道:“祁寒,你以為這樣便能逃過了?天真!”
山崖很高,祁寒下落時雖看好了地方,有青松、雪堆作為緩衝,但仍然受了傷。地上的血跡和拖行的足跡,便是明證。
面具男皮囊之下的嘴角,漸漸漾起一抹森然的冷笑。
一想到那個桀傲俊美的公子哥,此刻受了傷,正惶惶然如同喪家之犬,拖著殘肢敗軀在雪野林木中拼命奔逃,而他騁馬在後頭追趕,直如貓戲老鼠,蒼鷹戲兔,他就有種莫名強烈的凌虐快感。
受了傷,他逃不遠的!如此一來,反倒更加有趣了!
面具男唇角一縷勢在必得的冷笑,翻身上馬,“駕——!”的一聲喝叱,飛快追趕上去。
追出不過數十丈,便見足跡血痕蔓延之處,現出一大片廣袤冰封的湖面。
湖心正中,一道黑色的身影靜靜趴伏在冰面上,一動不動。眺目看去,那人面如冠玉,臉上卻渾無血色,似乎昏死已久,卻不是祁寒是誰?
面具男眼中精光粲動,唇角一抹冷笑,當即住馬拔劍,正欲小心步行過去,將人斬殺當場。但當他走出兩步,眼珠卻忽地一轉,皺眉暗想:“這小子狡獪如狐,恁地機巧,只恐是在裝死詐我,引我近前謀害。為防萬一,我只需遠遠放箭,將他射殺了,卻不必過去。”
想罷手中“豁”地一聲清響,將佩劍插回了腰間,面具男反手將箭囊負在肩頭,搭弓上弦,挽緊了力道,一步一步朝祁寒走去。
眨眼已走了百步,人已進入射程之內,面具男獰笑一聲,弓弦繃緊,端肘沉肩,瞄準了祁寒面門,一箭激射而出!
那箭掠起一道疾風,迅速無比,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拋物弧,面具男兩眼放光,以為它馬上便要貫穿祁寒面頰之際,忽聽風中傳來“嗚”的一聲嘯響,那箭竟突然失了準頭,力道全無,斜斜栽落在了祁寒身前五尺之地!
面具男眼睛陡然放大,抬眸四顧,登時心頭一驚,目露駭異之色!
只見原本空蕩蕩的湖邊,竟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頂帷幔暖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