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早將他袍子系得極好,可他拉扯的力道卻很大,那領口又被拽開兩寸,只因為腰上繫帶的緣故,堪堪停在那裡,半散半落。趙雲盯著他敞開的領口,他的脖頸瑩白如玉,若隱若現的鎖骨好似兩片美玦,氣息暖熱,散發出無法抗拒的邀請……他眼神一變,目光竟也漸漸灼熱起來。
背後鋪陳的青絲散亂,汗溼的髮絲垂墜下來,碎縷幽繞,隨著他急促的呼吸和動作,在裎露在外的微紅肌膚上晃來動去。
它們又好似不是在祁寒身上搖動著,更像是三月裡的春柳細枝,搔掃在了趙雲的心尖上。晃晃悠悠,令他全身如中雷擊,酥麻泛熱。
這一整天,他都不敢直視這個人。孰料,就這麼一愣神的功夫,目光就被他給黏住鎖住了,無法移開。
趙雲的眸光變得莫名幽深。
他終於俯下身去,開始仔細凝視著懷邊溫潤俊秀的人兒。
微繭的手指,輕輕拂過他光滑的腮廓。上頭有些薄汗,很熱。
其實,他常常這樣一動不動的正兒八經的目不斜視的望著祁寒沉睡的樣子。
卻從未見過他露出這種情動意動的模樣,更從未逾距半分,想過要伸手去摸他的臉。
祁寒因他的觸碰,嚶嚀了一聲,緊閉著眼,把眉頭皺得更緊。驀地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臂。
趙雲的呼吸登時頓住。
但它很快便恢復了,且變得又急又快。
這個人,他無法抗拒。
這個人,是他願意一生陪伴的朋友。
這個人,是他摯心想要保護,甚至永遠不想離開的人。
他無法抗拒,卻選擇抗拒。
他是朋友,又絕不只是朋友。
他永遠不想離開這個人,卻似乎有著不得不離開的理由。
……
如今,他必須對這個人做一件,也許永遠無法獲得原諒的事。不管是祁寒,還是他自己。從此以後,他們便不再是朋友,從此後,他不再是那人口中的兄弟。
趙雲的手微微顫抖著,從祁寒瘦削的面容,滑向他火熱的脖頸,拂過他起伏的胸口,慢慢越過衣襟,遞向那條繡著青色紋蘺的白色腰帶。
是了,祁寒最愛穿素白色的衣衫。
淡淡嫋嫋的,如霜月,如露白,公子無瑕,雅閒自然。
趙雲卻突然解不開這條自己結絛的腰帶了。
他顫著手,僅僅憑著直覺,想要去做些什麼。遇到祁寒之前,他根本連做這種事的念頭都沒有。又如何知曉該怎麼做?
腰帶的結子系得太緊了,他自己系的。更何況,祁寒一直在搗亂,不停蹭動,不停拿手亂摸亂抓著,輕開薄唇喘息,吐出綿熱的氣,盡數噴在趙雲臉上。
趙雲的額頭都是汗水。竟似比祁寒流得還多了。也不知道是因為熱,還是因為緊張,或是什麼別的原因。
他一咬牙,終於解開了那條礙事的博帶。
白衣之下包裹的,是一副纖細挺拔的軀體,秀氣卻不羸弱。如今窄腰緩送,輾轉在榻上,時而揚起,時而緩落,似是迫不及待邀約著什麼人,又似楊柳青松一般,欲拒還迎。
事到如今,趙雲的視線只在他腰間來回,卻不敢看向長褲以下的地方。
已經足夠曖昧了……已經不敢再動彈哪怕一點點念頭,連熾熱的眼神,也只敢糾結在腰間的傷處上,分毫不敢移動。
趙雲也熱了起來,他覺得自己年輕的身體裡,像是有一團火在燒。那火中,有許多的難過,許多的無奈,既不忍,又熱情;既痛苦,又無力抵抗。
他終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伸手緩緩解開了自己的衣襟。
一處積雨“譁”的一聲,從蓬頂墜落,打落在趙雲□□的肩膊上,濺起的水花淋在了祁寒潔白的臉頰上,落下一片茅草汙濁的痕跡。像是最純白的一張紙,被一抹拙劣的灰褐墨汁給浸染了,破壞了美感,毀掉了紙張。
趙雲被這情景驚住,瞳孔微縮,像是悚然驚醒一般。
緊接著,他像是一頭受驚的虎豹,騰地一下跳將起來,接連後退了三四步,猛然箭步衝到窗前,飛快而又堅決地推開了那扇厚實的茅草窗遮。
清冷的空氣瞬間湧入,趙雲狠狠呼吸了一口。他扭身迴轉床前,握起那桶給祁寒降溫的已經變涼的水,朝著自己頭頂沖瀉下去。一瞬間,身上的燥熱消了,他的心底跟著躥升起一陣莫名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