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的面前,卻只有阻礙他視線的窗……
只有這門,這窗,這牆!
那一瞬間,祁寒的心裡彷彿有什麼東西“咯嚓”一聲爆裂開來。
他的情緒終於徹底崩潰了。豁然一拳重擊在窗木上,鮮血登時從指間迸出,溫熱的能量,緩緩流動釋放了出來,像是尋到了什麼藉以宣洩的出口。
他不停地揮出拳去,直將拳背上砸得血肉模糊,鮮血淋漓。
又不知過了多久,他彷彿連痛覺都失去了。然後整個人發瘋一般衝向了牆邊的石頭缸子,將整個腦袋猛然間埋進了水裡。
咕嚕、咕嚕……
新換的一缸水,很深,很冷。
也不知他只是用冷水清醒一下,還是作甚麼其他的用處。
.
月亮光光照在地堂上,少年手裡握著一把大鎖,無聲無息地推開了門,站在那一片靡麗的月光裡。
他靜靜地看著屋裡的那個青年。
他最敬愛的大哥,此刻瘦削嶙峋的手骨染滿了鮮血,正捂著水缸邊緣,腦袋不停地自水中埋入、升起,再次埋入……
他身上沒有穿任何的衣服。
光潔如玉的軀體上,垂墜著漆黑如墨的長髮,拖在雪白的後背間,一路蜿蜒開去。髮梢蔓延到了膝後窩裡,遮住了他大部分的春光,但卻還是美得不似人間之物。
曹丕眼睛突然有點發脹,彷彿視線受到了衝擊,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胸口間有些莫名的怪異燥熱,令他喉頭髮緊,暗暗吞嚥了一下。
祁寒恍若未聞,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直到有一隻手,輕輕搭上他的肩膀,將一件散發著皂莢清香的深衣,披到了他的背上……
祁寒轉過頭來,迷糊地望著眼前眉目如刀,緊皺雙眉的曹丕。似乎是辨認了好半天,才高興地喊了他一聲:“丕兒。”
曹丕聽到他粗啞的嗓音,暗暗皺了皺眉,點頭道:“大哥,快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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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寒怔怔地,將衣服攏上。但因手法生疏,寬大的袍帶繫了半天也不對。曹丕只得伸出手去,半環半抱地,將他的腰帶繫好。也顧不得再整理衣服了,牽起祁寒的手,便往外跑。
祁寒披散著長髮,跟在曹丕身後,望著他的後腦勺,心頭湧起無限的不真實感。這一路通行無阻,他們竟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出了荷齋,走出了相府……
好似在做一個奇怪的美夢。
祁寒恍恍惚惚的,帶著些痴迷地看向曹丕幼小稚嫩的肩膀,突然覺得這少年的身姿,變得那麼高大可靠。
這就是那個歪倚在他手邊,一臉的傲慢不馴,卻十分愛黏著他,常常別過頭臉色發紅,說著喜歡他的孩子……
這就是那個口口聲質問他,為何瞄準射箭的法門、看書斷事的心得體會,與從前大不相同,卻又暗暗學習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