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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寒呆呆望著那煉獄般的景象,只覺得滿身血液,從頭涼到腳。
……當他看到一個稚嫩可愛的幼童,哭泣著拿一雙水潤漂亮的黑眼珠朝他望來,哀求一般盯著他不轉眼,卻被趕至的一名黑甲兵從頭斬作兩段時,他終於忍耐不住,遽然乾嘔起來。
那孩子頭顱間飆射的鮮血,濺到了祁寒身前,差一點,就會汙淖了他墨金色的雲履。
祁寒眼神發直地盯著自己的腳尖鞋面,只覺得,那血漿,分明已將鞋子泅染成了殷紅淋漓的一大片。再也乾淨不得了。
那一瞬間,他再也想不起要為了重見趙雲而苟全自身,明哲自保了。他目光從足尖揚起,豁地抬起頭來,大聲喊道:“住手!”
甲兵們殺得興起,哪裡會聽他的,吼叫的聲浪、起伏的哭聲,早蓋過了他尖銳的呼喝。曹操聞聲,慢慢轉過頭來,唇邊噙了一抹涼涼的弧度,神色不改,冷然地看著他,彷彿早已料到會是這樣。
“子修。”曹操道,“你可是不服我的做法,對我心懷怨憎?”
祁寒竟不否認,只盯著他的眼睛,眸子無比酸澀,漸漸也泛起紅來,點頭大聲道:“一人犯罪,何及家人?你殺吳子蘭、王子服等人,我半句也不勸諫,那都是他們犯上作亂,咎由自取,罪有應得!但為何要戕殺這些無辜之人?禍及三族,夷盡五服,丞相,這是暴虐之行,不是刑責重典!試問本朝哪一部法典上寫了,犯下謀殺丞相的罪過,便要如此屠戮族親,戕害平民?”
曹操看著他的眼睛,唇角冷冷一動,似笑非笑。
祁寒不停地大口喘氣,只覺呼進胸腔裡的血腥氣太多了,多得令他想吐,令他整個人都快要壓抑得瘋掉。
曹操的臉僵冷下去,下一秒,他手中的馬鞭突然揚起,朝著祁寒腮邊狠狠一抽——
一道深深的血印立時出現在他白皙如瓷的面頰上。破損的面板上迸出一連串的鮮紅血珠,汩汩從頸旁垂墜滾落。落在黑色的貂裘毛旁,將他白色的中衣染得緋紅,像是在雪地裡乍然盛開了一連串的紅梅。
祁寒眼前一黑,強烈的疼痛和眩暈感同時襲來,令他倒退了一步,險些墜倒在地。
正在這時,忽然有人伸出手臂夾住了他。他順勢倒入那人瘦削而熟悉的懷抱中,帶著靈魂底升起的一抹深沉震顫與眷戀。那人伸出著了梅香般清癯修長的手指,覆上他的唇,止按住了他接下來的聲音。
逆……
帶我走吧,翟逆。
祁寒眉頭皺起,緊緊抓住那人墨色的錦袍袖子,混沌的眼眸裡,似乎在這麼傾訴著。但那人卻向他輕輕搖頭,唇邊的笑容那麼的溫柔,那麼的疏離。
模糊之間,祁寒聽到了曹操寒冰般的聲音:“來人。大公子神志不清,違逆不孝,將他關入荷齋,不得放出。”
祁寒墨黑的眼瞳倏然睜大,不可置信一般,想要動一動腦袋,朝曹操的方向看去,但他卻做不到了,因為有人按壓在他脖頸的穴位上,使他陷入了更明顯的暈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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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人交到侍衛手裡,郭嘉藏在袖下的手指輕輕捻動指尖上暖熱的餘溫,一顆久已死寂的心,彷彿突然間又狂跳了起來。
荀彧皺著眉走到他身邊,沉沉嘆了口氣:“奉孝,你不幫幫他嗎?”
丞相對大公子疑忌已久,此刻正在滔天大怒,大公子卻突然失了恭敬,當眾勸諫指責——這件事,連他們也不敢吭聲的,即便心中有些微詞,但曹操正在怒火的巔峰上,誰敢去觸他逆鱗?大公子在不該勸諫之事上勸諫,又不呼父親而稱丞相……實在是犯了曹操的大忌諱,已然等同忤逆。是決計難逃責罰的。郭嘉將他弄暈過去,反而令他少說,少錯,少罰。
郭嘉聞言,垂下了鴉羽般的眼睫,淺笑:“鳳凰垂翼,只待天時。他應劫……我亦陪著他度劫。”
話落,劇烈咳嗽起來,瘦削的身形震動,飄逸出幽幽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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