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聽了,卻無笑容。濃眉輕蹙,不知在想些什麼。
二人再往前走,漸漸能看到祁寒所居院子的簷角,以及屋脊上頭赭紅色的鰭紋鴟吻。
呂布的右手無意識地撫在腰間繫的鹿皮囊上,目光平視前方,慢慢道:“祁寒,你對將來……有何盤算?”
祁寒以為他問的是投靠誰,選擇哪個陣營。登時搖頭道:“不知道。沒想好。也許是他去哪裡,我便去哪裡。”
呂布訝然回眸,驚異地望著他。
祁寒身為昂藏男兒,又胸有丘壑、肩負大才,將來註定有不小的作為。呂布還以為,他這般驕傲的男子,是絕不肯成為旁人的附庸的。卻沒想到……他竟笑吟吟地說出了這番話來。
彷彿他追隨自己的戀人,乃屬稀鬆平常之事,並不會辱沒了他。
呂布心頭劇震,本已漸漸平熄的妒火再次熊燃起來,暗自忿怒地想:“趙子龍,你好大的福氣!你去哪裡,他便去哪裡?你究竟有何德何能,能得祁寒如此青眼對待?!”
望著祁寒勾起的唇角,面上充斥的希冀憧憬之色,呂布心頭越發酸澀有氣。登時冷硬而不屑地嗤了一聲。
祁寒疑惑道:“奉先你嗤我做什麼?”
呂布梗起脖子,怒衝衝地哼聲道:“本侯奉勸你一句。”
祁寒心想,怎麼突然又本侯了,今兒這稱呼可真夠亂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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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溫侯有何教化?”祁寒抬眼看他,臉上彷彿寫著“洗耳恭聽”四個大字。
呂布又重重一哼,“祁寒,你年輕不明世情。本侯勸你,莫對男人太好!得來容易的,男人不會珍惜!”
祁寒噗地一下笑出了聲:“喂,奉先。你既有此覺悟,那就該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啊,多多憐惜對你好的有情人,譬如貂蟬姑娘……”
呂布臉色霎時黑沉,眉宇間罩了煞氣,隱怒道:“祁寒,你是否管得太多了!本侯願意惜誰便去惜誰。惹怒了我,本侯便不與你做這勞什子的兄弟!教你做做這徐州的刺史夫人!”
祁寒一個冷噤,登時被這詭異的威脅震住,在心裡來了個迅猛的白眼五連翻……
好吧,他終於相信了。
那些人總愛說呂布反覆無常,性情暴戾,從前呂布對自己言聽計從還未覺得,如今一看,當真是脾氣糟糕,暴露本性了啊!
祁寒心中一番感嘆。卻也多了個心眼,察覺出了呂布情緒不對。
他邊走邊拿餘光掃視呂布幾眼。見他默不吭聲,低頭皺眉,漸漸也覺出些味道來了。
原來呂布還在介意自己跟趙雲的事。
祁寒暗自為難,便不再引他說話逗樂,也不去觸他逆鱗了。
……時間總是會淡忘一切的。更何況呂布生性豪放恣肆,定會很快忘記。
祁寒如是想著。
兩人又走了一陣,前方雅靜的小院漸漸露出,這一路寒氣縈身,祁寒覺得腹中絞痛加劇,弓起了身子。呂布見狀,忙搭手扶了他,繞過籬牆,並肩走進了院中。
祁寒面色青白,呂布抬起有力的右臂託著他,如此一來,祁寒幾乎全身的重量都落在了呂布臂上。祁寒的棉屐在雪地上輕輕拖梭而行,毫不著力,屐下齒痕劃拉出兩道漂亮的弧印。
呂布步履矯健,蹬著雲履踩在綿軟細膩的白雪上,悄無聲息,二人就這般進了院子。
祁寒眺了一眼趙雲的房門,眼中閃過柔光,唇邊勾笑,正待開口說話,卻見呂布神色一動,表情忽然冷肅下去,一雙鷹隼般的眼眸,徑往趙雲房門看去。
祁寒正自訝異,忽聽房中傳出了女子的聲音。
“……雲哥哥這是何意?你我既已有了床笫之好,莫非還是不肯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