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見他神色有異,點了點頭:“正是。”
趙義抱肩的手一鬆,站直了身。
他拂開袍上沾的晨露,臉上一抹沒有溫度的淡笑:“阿弟,許久不曾與你說話了。今日的早校莫要去了,且與我來,有話同你說。”
話落轉身便走,灰褐色的頭巾一揚,與他身上長衫一色,在清寒寂冷的冬晨,愈顯出一種莫名深刻的冷意。
趙雲心頭愈發訝異,卻不動聲色,只跟在趙義後頭,往他在呂府借住的院落走去。
他直覺地感到趙義身上正散發著一股極為陌生凜冽的寒意。卻又不解這氣氛從何而來。他哪裡惹得兄長生了氣,竟一大早等在門口拿自己是問。
趙雲將銀盔端在臂彎裡,眉頭漸漸蹙起。心中隱隱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
“坐。”
趙義進屋指了指小案,自己先在一側團膝坐下。
方臉上冷硬的輪廓線條,繃得很緊,一雙肖似趙雲的眼睛,籠罩在窗牖灑下的一片陰影裡。
他提起面前小壺,斟出熱水,遞到趙雲手中。
“謝過兄長。”趙雲心頭詫異,臉上卻穩得很,只將銀盔放到一旁,規規矩矩合膝坐下,接過熱水,淺抿了一口。
水尚溫熱。
這說明趙義是一早就燒好了水,算好要在院門截他,帶過來談話的。
趙雲執握著紅泥小陶淺杯,邊飲邊躊躇思量,看向對面暌違經年的長兄。
越看,越是有一些疑惑。
記憶裡那個神采飛揚,意氣勃發的青年早不見了蹤影,只餘面前這個中年文士般的長兄。雖然收斂了書生疏狂之氣,卻因成熟穩重,凌厲得像是一把開刃試鋒的劍,更令人無法忽視。
趙雲久經沙場,斬將奪命,每與人相對,身上便會自然而然釋出一股壓抑凌人的氣勢。但凡近身之人,便會因這種強悍的氣場倍覺壓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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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為何當初呂布一見到他,便會出言邀戰之故。
奇異的是,趙義一副儒生打扮,眉宇間端正沉穩,坐在趙雲跟前,氣勢竟然不輸於他。
“子龍可是有了意中人?”
趙義甫一開口,便直入正題,趙雲右手一晃,險些灑出水來。
他猜想了許多,卻沒料到趙義找自己,是說這個。
他不叫阿弟,卻叫子龍,顯然是動了怒。但為何會因此發怒,原因似乎更耐人尋味。
趙雲蹙起眉鋒,低頭默了一霎。
趙義不待他答話,眼中陡然躥起怒火,猛然一掌拍擊在案上——
砰!
一時間壺兒碟兒全蹦了一蹦,湯水淋淋。
趙雲心頭一震,倏然抬起眸來,眼中已是一片堅定。
他將水盞輕輕放回案頭,腰身筆挺,端襟危坐,正色道:“是。雲心中確已有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