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理呂布的話,冷聲道:“呂奉先,當日我曾說,他是我的人,勸你離他遠些。今辱我所愛,斷難饒恕。”
真個狂妄,呂布心中冷笑,卻一時沒回過味來:“你所愛何人?”
趙雲眼中寒芒一閃:“祁寒。”
呂布霎時怔住,這會才全然清醒了。昨夜喝得斷片,醒來還以為是夢中幻象,此刻聽了,心中竟是狂喜狂怒。
喜者是自己真的親近了祁寒,怒者是這趙子龍說的這些渾話。
他嗤笑起來:“他是你的?”想起祁趙二人異乎尋常的親密,呂布冷笑連連,“祁寒他怎會是個死人的?自今日起,他便是我的了!”
趙雲亦笑:“倒要看看一名手腳俱廢之徒,還能怎生攪弄風雲,折辱於他。”
語落,長槍一振,纓絛迎風。
呂布也不回嘴了,將方天畫戟傾略,擺開陣勢,一聲暴喝有如雷霆,“來!好教你見識我神戟之威!”
趙雲勁盈周身,豪氣充斥胸臆,長聲道:“正要討教!”
二人隻字不吐,殺氣暴漲,各自靜默而立。一橫戟,一掣槍,嶽峙淵停,全身肌肉緊繃,一觸將發。
高手對決,生死便在一隙之間。
兩人武藝當世罕逢敵手,皆已登峰造絕,時間彷彿陡然滯住,空氣膠灼,誰也沒有先動,眼神卻凌厲無匹,各璨精芒,盯住對方紋絲之舉。
張遼臧霸等人趕到近前,俱是一凜——
但見呂布金刀大馬而立,雙腿軒敞,一足踏東南,一足踩西北,手中長戟橫舉迎風,彷彿與他著甲長臂混為一同。烏黑色的月牙小枝與鋒尖攢動寒芒,強悍絕倫的氣勢籠罩在他身周兩丈之內,四面八方密不透風,殺氣錚錚。
長戟所指,蓄勢待發,竟無一絲破綻可尋。
張遼狹長的眸子一撩,向臧霸遞個眼神,寓意明顯:“溫侯既擺出了這種陣勢,那趙子龍已是無幸。”
臧霸點了點頭,表示認同,孰料就在抬眸一瞬,卻是深深怔住,朝趙雲那頭努嘴,面露驚異。
張遼順他目光看去,只見趙雲足下不丁不八,站姿隨意已極,周身氣勢毫無波瀾,沉靜而立,卻予人極端壓迫之感。他袍下右臂斜控長槍,銀色槍尖指向地面,一動不動。遍身雄渾之勁貫通,宛如緊繃的弓弦,拉得滿月,寒鋒內斂,深藏不露。
他們眼尖,細看之下,才發現他的槍尖正自輕輕抖動嗡鳴。
心下不禁悚然一驚。
凡世上擅使長槍之人,都能抖出槍花。一者惑敵,二者防禦,三者強攻。槍花抖得愈小,本事愈高。若有人耍槍,其槍花大如鬥,還自恃高強,則絕對是不入流的庸手。
趙雲槍尖輕顫,舉重若輕,竟是一直抖動著肉眼難辨的細小槍花。小小纓鋒之上,氣勁澎湃,他用力拿捏之巧,槍法之純熟,技藝之驚人,神態之沉穩淡然,竟是眾人從所未見。
呂布長戟在手,力拔山河,強悍氣勢壓制住兩丈之地,指東打西,已到達隨心所欲之境,可以說渾身上下一無破綻。
反觀趙雲銀槍垂側,蛟龍藏淵,兩丈之內,卻感應不到半分殺氣和防備,但那輕顫嗡鳴的槍尖,卻凝聚了無限殺機力道,隨時可以倏忽來去,任意東西。看似全身都是破綻,實際卻無半分破綻。
呂布恰似獅虎,趙雲猶如龍鳳,兩人氣勢迥然,卻同樣動魄驚心。
對峙的時間不過數息,旁觀者卻覺壓力沉重,度秒如年。
臧霸等人心跳越來越快,額頭沁出汗水,倒似比場中二人更為緊張。
就在這時,一聲鳥啼掠過原野,穿行於晨光朦霧之間,打破了窒息般的寂靜。
呂趙二人同時動了。
方天畫戟一掃,橫掃千軍之勢,開山鎮海之威,斬向對手腰際。
涯角銀槍一振,驚起風雨雲龍,點破蒼穹流風,直刺敵方面膛。
兩人兵器相交,倏忽間已交換了三招。但聞畫戟呼風,長槍嚶鳴,兩人身形你來我往,在霧氣中仿若兩尊天神鬥法,看不真切,真正一場驚天動地的絕世酣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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